“是。”
惠玲点点头，吩咐道：“下去吧。”
三人行礼，退出茶室，正与一个小太监擦身而过。走了没几步，小太监追出来，笑喊：“姐姐们请留步！”
只好停住。
小太监上前虚行一礼，道：“惠玲姐姐请连翘姑娘回去，还有事要交代。”
连翘与雪墨对看一眼，雪墨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怀袖紧张地捏住她袖角，她拍了拍小姑娘的手，笑道：“你与雪墨先去，我稍后便至。”言罢与小太监重回茶室。
宫婢端着烹好的茶到屏风后，任惠玲嗅其味、观其色，待她颔首，方将茶汤端出去。她看见连翘，目光顿住，比先前多了几分打量。
等人站停，她忽然问：“不知姑娘年岁多少？”
连翘怔住，想了想，道：“二十有七。”
“倒是大了些……”
宫中女子若无主子抬举，二十五岁已可以自请出宫婚配。二十七——放在一众青葱似的少女人堆里，说一句人老珠黄也不为过。
惠玲嘴上这般说，神情却似松快不少，笑道：“陛下让人来传话，要你到近前去伺候。既然陛下欢喜，想必你在王府时规矩已足，不必再学了。”
顿了顿，望向连翘身侧的小太监，道：“张公公是御前侍奉的老人，你若有不明白的，先问过他再行事，要是还拿不定注意，再来问我。”视线转回连翘脸上，别有深意：“御前但凡行差踏错，半步便是万丈深渊，你需得十二万分小心。”
连翘知道这是萧衡又要使唤自己了。
心里默默叹气，面上却不敢显出分毫，应下道：“是，奴婢记住了，多谢姑娘提点。”
张德喜将拂尘搭在臂上，与惠玲笑道：“姐姐，陛下还等着呢……”
惠玲不动声色，淡声道：“去吧。”
连翘只好与张德喜一同走。
这位张公公虽是个“御前侍奉的老人”，然瞧着年纪二十不到，很是年轻。他是个不多话的，一路行去安静得很，连翘更不会没话找话。
天色暗沉，沿路有宫人在点灯笼，一个不小心，那火星掉下来险些烧到连翘。幸好张德喜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宫人吓得立时跪在地上求饶，张德喜凝眉，只顾问连翘：”姑娘可伤着了？”
火星在她裙摆上擦了一下，烫出个小洞，皮肉却是没事。她摇摇头，为难道：“要不奴婢回去换件衣裳？”
张德喜气得在那宫人肩上踹了一脚，没有应允：“怕陛下等急了……”
小黑洞正好在边上，不十分仔细根本注意不到。他索性继续往前走：“先去见陛下吧。”
既然张德喜都觉得无事，连翘也不好多说。
走了没一会儿，眼前出现一片灯火憧憧，想起萧衡那喜明不喜暗的性子，料他应当就在那里。果然，张德喜停下，扭过头说了一句“姑娘在此候着”，一溜儿地钻进屋里去。
天幕漆黑，无星无月，只有寒凉夜风掠过。门外十数宫人候着，另有侍卫不时巡过，轻甲闪闪，这阵仗若叫怀袖见了，肯定又要吓得垂首发颤。
连翘想着小姑娘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禁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