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得了？”连翘依照记忆里薛尚青冷傲的语态轻讽。与他说几句话，仿佛已耗尽了她的耐性，秀眉微蹙：“萧衡要的东西在哪里？”
周霄在短暂的语噎后发出一声哑笑。
他喉间是粗重的喘息，边咳边道：“是我愚钝，险些坏了娘娘的大事。”连翘不解，他压低声音问道：“娘娘还记得那日与我说的话吗？”
那日？是哪日？
他到底是不敢轻信，直到这时还抛出一问。无神的双眼对着连翘的方向，专心在等她的回答。
连翘能够察觉到，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她努力回忆——慧慈只道青夫人不与外男来往，周霄虽是卫军率，说到底，也只是个下人。往常若有吩咐，都是婢女传话，绝不可能越过太子与周霄相见。
如果他没有故意使诈，那什么样的情形，能让太子妃开口与他说话？
连翘脑中一闪，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嘉裕太子死前，将太子妃托付给周霄护卫。然而周霄没能带走薛尚青……他逃离长安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放火烧死了康王妃。
她在舌尖上重重一咬，咸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疼痛让她镇定了些，抿了抿唇，淡声道：“你说尚容？”
天下谁人不知，乾元三十五年，先帝赐婚薛氏二女，一嫁太子，二嫁康王。太子妃薛尚青与康王妃薛尚容，既是妯娌，更是嫡亲姐妹。
是太子妃让周霄去解救妹妹，结果周霄记恨萧衡，反而杀了薛尚容？
此话一出，周霄长长叹出一口气，恭敬道：“娘娘。”
竟然猜对了。
他道：“微臣走前，从康王妃身上取走了玉扳指。”
“玉扳指？”
“是，正是西楚国君的那枚玉扳指。”
乾元三十六年，西楚国君耶律永真被胞弟篡位，联合漠南再起硝烟。萧衡自请带兵征战西楚，剿杀西楚叛军，助耶律永真夺回君位。为作答谢，耶律永真将自己的玉扳指赠与萧衡，并立下誓言——凭此信物，日后萧衡若有所求，他必倾力相助。
彼时朝中早有康王战功卓著、或可与太子一争长短的说法，坊间沸沸扬扬，尽是康王起了争位之心。不然西楚国君赠于康王一所求，然康王身份贵重，若有所求，除了帝位，还能是什么？
为了避嫌，萧衡归朝后，曾将扳指呈给先帝。先帝不愿落下口舌，将扳指又赐回给萧衡。
几日后宫中庆功大宴，那枚扳指，戴在了康王妃手上。
“微臣原想，或许日后能有一用，可惜到了今日……索性交由娘娘，在萧衡那厮面前立下一功。”
“在哪？”
周霄嗤笑：“就在长安皇城东门内，那株老树下。”就在萧衡眼根子底下，偏偏他费劲手段寻不到，着实快哉。
连翘得到答案，一刻也不想再停留。转过身往外走，周霄道：“微臣大限已至，惟愿娘娘心愿得偿，以慰太子英灵！”
她加快脚步，直到瞧见入口处的那一点天光，一颗心才落地。
宗奇与慧慈守在那，没等宗奇发问，连翘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