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总归是要随他们回长安的，往后待在主子身边，那些事，迟早会知道。他略一思忖，妥协道：“我家夫人姓薛，名尚容。”
“是昭云寺里的那位夫人？”
“自然不是。”宗奇无奈，“我与姑娘解释过，昭云寺里那位乃是主子先兄的遗孀，我说的这位，是我家主子明媒正娶的夫人。”
连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继续问：“夫人在长安？七爷是思念夫人过度，一时错了口？”
宗奇顿住，接下来的话似乎对于他而言颇为困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家夫人早已仙去。”
原来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鳏夫。
难怪那日在昭云寺中，言语奇怪，绝不同于一般的叔嫂。
连翘不知想到了什么，头垂得更低。
宗奇不放心，嘱咐道：“姑娘问我便罢了，日后万不可在主子面前提起。”他叹气，“姑娘也见了，昨儿那位宋大夫就是触了主子逆鳞，惹来好大一场脾气。若不是主子尚且有求于他，怕是早血溅当场。”言下之意，她等下人身份更是轻微，一言不当，许是命就没了。
连翘低声道：“我晓得了，宗大哥放心吧。”
这时怀袖从外面取了茶回来，再多的话都不可说，宗奇匆匆告辞。
连翘喝完药，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困乏得很。挣扎着往下一躺，眨眼的工夫就睡着了。
或许是药汁起了安神的作用，这一次直睡到暮色四合。
她脑中昏沉，茫茫然看着周围陌生的摆设，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待到怀袖的身影入目，回了回神，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自己强撑着坐起来，哑声道：“怀袖，给我倒杯水。”话说出口，怀袖却没有动静。
连翘蹙眉，眯眼望去。正见怀袖杵着脑袋思考入神，忽地手一软，下颌撞到桌面，痛呼出声。
连翘失笑，“你在干什么呢？”
怀袖这才发现她醒了。
“没、没什么……”怀袖揉了揉下巴，出门让人送饭食过来。
因她病中，只准备了些清粥小菜，方便入口。连翘饿了一日，虽然没什么胃口，到底还是吃进去大半。最后将药给喝了，空碗递给怀袖，发现她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有事瞒我？”
怀袖哪敢？头摇得拨浪鼓似地，环顾一周，确定只有她们两人，附到连翘耳边小声道：“姐姐，小大夫仿佛也在这府里。”
“真的？”
怀袖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虽没见着真人，可我觉着就是他。”她理了理思绪，从头说来：“早上姐姐让我备茶，我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府里的下人，唯有自己摸索着去。”
“后来不晓得走到了哪儿，听见一阵笛声，是……是曾听他吹过的曲子。”
“就凭这个？”连翘挑眉。
怀袖急道：“我自然能辨得出来！”
连翘不欲与她争辩，敷衍道：“或许是太守大人请了他来做客吧。”
怀袖不信：“那院子前面守着好几个人，凶神恶煞的，可不像是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