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萧染惊诧问道。
莫明欢捏了捏小腿，站稳之后，道：“我在等你。”
她和以前的那个自己不一样了，在这三年里，她努力将自己变得完美，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再见到萧染时，不会再那么的狼狈、弱小。
她这个回答让萧染始料不及，他出神了两秒后，才道：“啊……你等我是有事吗？”
“我是从父亲那儿听说了殿试结果，你虽然只考了榜眼，位居第二，但是我一直都相信你。”莫明欢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她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腔，但她仍旧坚持地注视着萧染双眼，“三年前，我被人取笑第一次在宫中御花园里遇见你，你没有出言安慰我，只是问我愿不愿意看你弹琴，我说愿意，于是你借用曾经的七殿下留下的那把琴，为我弹奏了一曲。”
“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你弹得琴与那些先生弹得不一样呢？琴音很美，无法用言语形容，能让人如坠仙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后来从宫中离开，我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被我冷落许久，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的琴，我跟母亲说，我突然喜欢上琴了，又重新让母亲找了先生教我，但是那么多有名的先生，没有一个能像你那样，让人如醉如痴。”
“再后来，你成为了名震京城的第一才子，你拥有了许多爱慕者，我听到这个消息时，那种开心高兴，简直比自己功成名就还要兴奋。”莫明欢回忆起那个时候，紧抿着的唇忍不住勾起一个难以控制的上扬弧度，苍白的面容上也因为激动而升起丝丝红晕。
萧染听着她近乎是告白的话语，极为少见的不镇定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扯出个笑，“是、是吗？”
莫明欢抬手拨弄了一下鬓边滑落有些碍眼的长发后，双手紧张地交织在一起，她对萧染道：“科考并不能代表什么，后面的路还很长，无论做的官有多大，无论在哪儿负责什么，一切开始的源头都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是你，所以我坚信。”
许是被她的这番话触动感染了，萧染镇静下来，他看着面前几乎用尽所有力气的莫明欢，神色语气都很温柔地说道：“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做官的确不是为了追名逐利，从小家父就教导我要坚守本心，无论何事都力求问心无愧，而这次科考我非但不会自暴自弃，反而还有些庆幸，因为它在这个时候告诫我，刚刚好。”
莫明欢专注地听着萧染的总结，心中升起钦佩之情，同时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她对他笑着，刚想开口说话，这时一股寒风吹过，冻得莫明欢不由得打了个颤儿，同时她感觉鼻子痒痒的，还来不及揉，就打出了一个喷嚏。
萧染看她鼻尖泛红，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莫明欢像是受了风寒般轻咳几声。
萧染踌躇着问道：“你，在这儿等了我多久？”
莫明欢想了想，满不在意地回答道：“也没多久，大概就一个多时辰吧。”
一个多时辰？萧染眉头皱起。
穿的这么少，还在寒风中等了他那么久，就是担心他会因为科考想不开，萧染有点哭笑不得，但内心还是浮起愧疚，他道：“你还没吃晚膳吧？我记得前边有家馄饨馆，去那边吃点东西吧，暖暖身子。”
莫明欢拢了拢衣服，窃喜着乖巧点头。
“你一个人来的吗？为何不带个婢女？”萧染望了望漆黑的四周，京城白日里繁华虽繁华，但到了晚上，寂静无人的街道却是十分阴森可怕，他没法想象莫明欢一个女子，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待了一个多时辰的。
“带她出来不方便，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莫明欢道，她揉了揉又有些发痒的鼻子，想起风筝那张冷淡的脸，心虚道：“而且，有些话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吧……”
虽说风筝从小就跟着她了，但刚才那些话若是当着风筝的面，莫明欢绝对说不出口。
萧染想起莫明欢那番很长又深情的话，宛若是在跟他告白，从没经历过这些的萧染，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那家馄饨馆总算到了，并且还没有关门打烊，两人推门进去，老板看到萧染连忙迎了过来，笑道：“萧公子，您又来了。”
与萧染寒暄过后，老板视线移向莫明欢，看到她身上披着萧染的外衣时，惊讶道：“这位是……”
“一位朋友。”萧染看出老板暧昧的目光，解释道。
“老板你好，我姓莫。”莫明欢朝他点点头。
“原来是莫姑娘啊，您长得可真好看。”老板一边夸着莫明欢，一边将两人引到一处靠着窗户的位置，他擦了擦桌子后，问道：“二位，您要吃点什么啊？”
萧染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莫明欢，莫明欢坦然道：“我是第一次来。”
“这倒也是。”萧染失笑，道：“老板，就来两碗馄饨吧，葱姜蒜，可有忌口的？”
莫明欢摇摇头。
见状，老板就不再打扰二人，连声应着去下馄饨了。
莫明欢看了看四周，问道：“你经常来这儿吗？”
自从三年前，莫明欢这是第一次与萧染再次交谈，欣喜之下又带着紧张与忐忑。
“会试的时候，我从苏兄那儿回来时，都会来这里吃碗馄饨。”萧染给她倒上一杯热茶，“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身体可有不适的地方？”
“我没那么娇气，只是被风吹了吹而已，不碍事的。”莫明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为何这样看着我？”萧染问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哪里不对吗？”
莫明欢又摇摇头，双手捧着那杯茶，一脸满足地笑吟吟道：“没有，就是很不可思议，我以为我等不到你呢。”
萧染被她这话触动的心中一软，他低垂了眼眸，扫了眼泛起波澜的茶水，问了一个扰乱着他心绪的问题，“假如我今晚没从这边走，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