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两天休沐,后续下场就是成山的奏折。
“这次你要好好谢谢本王的王妃,如果不是因为她彻夜相劝,本王也不会再来这里受这罪。”
仲孙澈一边批改着奏折一边邀功。
“想要什么汝直说就好,只要汝肯包办到底。”
颜云城在一旁翻着已经改完的奏折,检查有没有什么毛病。她早都猜到了仲孙澈那个家伙肯出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王妃想要学弓箭,你……”
“让王妃来宫里,孤亲自来教。”
“嗯,好。”
“……”
仲孙澈很是满意,颜云城扶额深深叹了口气。
皇上幼稚的像个孩子,这参知政事是个妻奴,完了完了,言国要完了。
当然这只是感叹,说什么颜云城都不会让言国亡国的。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颜云城看着奏折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精神有些恍惚。
“嘶。”
奏折掉在地上,颜云城扶着头。
她忘记了自己先前连夜赶路没有睡觉,再加上昨夜坐了一晚上也没睡。
两天两夜没睡,她的头疼要犯了。
“你不会…”
仲孙澈皱起了眉头,他可是记得颜云城十岁左右的时候为了救言亦轩被假山的石头砸在下面,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害,但头却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只要颜云城没有休息好,就会头疼难忍。
颜云城扶着额头,这天命择子留下来的伤害,最近忙的差点忘了它。
她皱着眉头,颤抖着将地上的奏折拿起,摊开在腿上,缓缓看着。
“我没事,还可以撑一会儿。”
“自作孽不可活。”仲孙澈收回目光继续批改着奏折。
头疼如潮水一般的涌上来,颜云城揉着太阳穴翻着奏折。
仲孙澈笔下生风,不一会儿就改完了积攒了两天的奏折。
颜云城注意到仲孙澈已经改完了奏折,有些忍不住感叹。
“言亦轩如果有你这速度就好了。
仲孙澈起身拍了拍衣服,背起手。
“他?如果不是你一直在身边,怕他也撑不到现在。”
“是啊……但又能怎么办呢?这是孤选择的人啊……”
颜云城合上面前的这本奏折,眼中带着追忆。
“回忆过去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本王很好奇,既然有人愿意坐上这位置,那你为何不让他恭送相让?”
仲孙澈的声音发冷,激的颜云城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孤不可能让言亦轩把这个王位让出来!”
颜云城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可怜的奏折又摔在地上,这一次,竹子开裂了。
“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仲孙澈走到颜云城面前,“两代朝臣沈雄可以只手遮天,麾下势力遍布整个朝堂,如果你只处理沈雄一个人,剩下的人你怎么办?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若将整个朝堂都处理掉,这王朝又有何存在意义?”
仲孙澈逼问着,颜云城别开了脸。
两人虽是沉默,空气中却带上了火药的气味。
“明年春闱,明年春闱可以让言亦轩自己去选人才。”颜云城很执拗,“一个王朝不能只是树枝,要成为荆棘。只要将出头的刺折断,在位人就不会死。”
“荆棘?”仲孙澈冷笑了起来,“就凭言亦轩那个性子?”
“是,所以孤……”颜云城顿了顿换了一种说法,“孤有说过,从今日起立言亦轩为王,孤此生此世,永生永世,誓死相随。”
仲孙澈无话了。
颜云城叹了口气,缓缓坐回椅子。
“是,孤是星见一族的王,百年来的星见天才,孤要生子,孤要传承自己的力量。但言国百年来没有星见,孤既然担此重任,就要承担到底。以后,汝就别提这件事了。”
“嗯。”
奏折处理完后,颜云城就回楼阁歇息去了,仲孙澈来到言亦轩的寝室,言亦轩还在睡着。
“你倒是清闲了,你麾下的人就累了。”仲孙澈坐在言亦轩床边喃喃着。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京城一片祥和,俨然没有要出事的样子。
往生,言亦昊准备着一切,他将自己的势力整合在一起,静待着时候的到来。
楚飞炀坐在竹楼的栏杆上,提着酒壶盯着月亮。
“楚相可是想家了?”
言亦昊在楼下询问,声音突然,让楚飞炀闲些掉下去。
“德……”
“嘘,在这里,我叫智武。”言亦昊做着噤声手势,提着轻功上了楼,站在楚飞炀身边。
“智武先生。”楚飞炀从栏杆上下来,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只是想找你谈谈。”言亦昊也坐在了栏杆上与楚飞炀刚刚相同,“你怎么看颜云城这个人?”
“这……”
这个问题楚飞炀不好回答,他眼中的颜云城有很多样子。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他,在先王的殿试上,她立于云肆臻身侧,带着星见特有的装束在一旁主掌德行考核。
再次相见,便是在扶言亦轩上位时自己主动去找她时,她笑的很单纯,面容就恰似京城中的大家闺秀。
“既然汝想相助,那汝就做三皇子的右丞相吧,如何?”
她就像一位大姐姐一般,丝毫没有星见的气质。
直至她用立帝丹书强行将当时身份成迷的三皇子推上王位,她的身份变了,变成了大陆第一星见,星见一族的帝王!
如果说言亦轩是一只守护宝物的神兽,那颜云城就是守护神兽的蟒蛇。
人们更多怕的是身为星见与帝师的颜云城,至于言亦轩,他的仁政反而更易收拢人心。
在楚飞炀心中,亦是此印象。
可是他能这么说吗?
楚飞炀神色纠结。
言亦昊看着楚飞炀脸色纠结,突然笑出声。
楚飞炀更加窘迫了。
“无事,你说便好。”言亦昊止住笑意,用拳头抵住嘴来掩盖嘴角的上扬。
“其实……我觉得星见大人……很像是在保护皇上。”楚飞炀缓缓吐出自己的感受,“就像是一个蟒蛇一样,看似是在保护言国……但我觉得她其实只是在保护王座上的皇上……”
楚飞炀说完后感觉有些失态,便低下了头。
“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言亦昊沉默了一会儿严肃起来,“颜云城与我三弟从小便认识,三弟一直觉得颜云城是她的朋友……只是……我也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也许并没有发现这点。”楚飞炀默默地加了一句,“而大人自身也未察觉。”
“有时候真不好说明这种事。”言亦昊叹了口气,“就先这样吧……再过十日便是时日到了,楚兄可要加油啊。”
说完,言亦昊便跳下栏杆,落到楼下离开。
“智武兄早些歇息。”楚飞炀低头恭送。
夜风渐渐吹起,吹起楚飞炀没有束起的秀发。他抬头望月,月中映出京城的繁华景象。
“很快……这里就会变天了……”
言亦轩在离自己生辰还有四天的时候醒了过来,看到仲孙澈和颜云城后恍惚了许久。
“可算醒过来了,早知汝如此不胜酒力,倒不如让汝喝白水就好。”颜云城坐在床边,深深叹气。
“本王也没想过皇上会如此脆弱。”仲孙澈又补了一句。
“颜云城……”言亦轩醒来后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叫孤何事?”
“汝……是不是知道朕的身份?朕是先皇后的孩子?”
“……”颜云城沉默了,仲孙澈皱起眉头。
这身份的事……怎么如今提出来了?
“孤也是问秦书才知道的,就是在御书房那日。”
颜云城清淡的语气,指尖掐着床边。
“所以你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推朕上位了?”
言亦轩眼中满满的惊愕,颜云城收回手指,叹了口气。
“不然汝以为,孤手上怎么会有立帝丹书?从头到尾,先王都只想让你上位。”
言亦轩无言,颜云城知道自己说的过头了。
叹了口气,颜云城起身。
“孤先回楼阁了,汝的生辰就快到了,孤要去帮礼部一同谋划。”
说完,便不等言亦轩说话,转身就走。
“皇上,您何必要如此逼她?”
言亦轩坐起,扶着额头,眼中带着茫然。
“朕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很生气。”
“您在生气什么?”
“朕……朕只是在气自己的一无所知……”言亦轩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带着哽咽。
“秦书跟朕说,先皇一直很爱朕,但朕当时根本就不明白,朕恨过他……恨过先皇的不理睬,恨过既然自己不是他的儿子为何要将朕带回来……朕一直在恨他……”
说到这里,言亦轩已经哭了起来,眼泪滴在被褥上,落下斑斑痕迹。
仲孙澈什么都不说,只是拍了拍言亦轩的后背,像小时候一样,将他搂在怀里。
“趁没人的时候就哭吧……等有人了,就不能哭了。”
“嗯……”
寝宫里,言亦轩的哭声断断续续。原本已经离开的的颜云城靠在门口,听着言亦轩的哭声,不言。
眼中……一片淡漠……
她终究还不是他可以放松的人……
闰六月甘四,言亦轩生辰。
京城灯火斑斓,全城庆贺。
言亦轩被按在椅子上坐了三四个时辰,只为这一身装扮。
“还没好吗……”
言亦轩坐的腰酸背痛,精神不济。
颜云城依旧是那一身宫装,手里拿着书简,看了好几十卷了,身边全是书简。
“等着吧,看这架势还要有些时日。”
颜云城看完手中这一卷,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言亦轩叹了口气,颓靡坏了。
“没事,今日是汝的生辰,今夜一定很精彩。”
颜云城笑的很温柔,眼中却带着颤抖。
时辰到了,言亦轩为首进入大殿,颜云城跟在言亦轩身后,身后便是众位宫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下跪,言亦轩身着九龙金衣,立于王座之上,挥袖。
“众位爱卿请起!今日是朕的生辰!爱卿们请随意!”
“谢皇上!”
大臣们按座落座,颜云城坐在言亦轩右侧,仲孙澈坐在言亦轩左侧。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言亦轩喝着果酒笑的很开心。
自从上次大醉一场后,颜云城将给言亦轩的酒度数就一降再降,闲些降到果汁级别,幸亏仲孙澈拦住,还能让言亦轩解决一下嘴馋。
其实关键还是仲孙澈想解决一下嘴馋,毕竟颜云城酿的酒味道极佳。
颜云城喝着酿酒剩下的果汁,她今天有大事,酒可不能贪杯。
但对面的仲孙澈已经喝爽了……
颜云城身旁,楚飞炀看着酒杯一口没动。
“汝不喝酒吗?”颜云城的声音在楚飞炀耳边响起。
“只是不太明白做此事的意义。”楚飞炀的声音带着疲倦。
颜云城将果汁一口闷下,又倒了一杯满上,放到嘴边轻饮。
“此事是为长远考虑,若不将叛贼处理尽,皇上这王位也坐不安稳。”
“是啊,可我就是放不下心。”
“汝还是太年轻啊……”
“星见大人的年龄比我小吧……”
“谁让孤是帝王而汝只是丞相呢?”
“……”
楚飞炀说不过颜云城,默默地将酒杯端起饮尽。
颜云城笑了。
城外,沈雄带着冯生与江湖人士在城外侯着。
沈雄眼中映出京城万家灯火,眉头一皱。
“进城!”
“是!”
士兵,江湖人士步履整齐的行进,沈雄骑在马上,无言。
“沈大人,您的理想要实现了啊!”冯生骑着马与沈雄并肩。
“是啊……我的理想……”沈雄骨节出声,在夜里声音十分响亮。
冯生的邪笑,也很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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