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是件大事情,而对于星见来说,是难得的忙碌日子。
但是闲逸了太久,她也就不想动了。虽然很可笑,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当她来开始着手处理祭祖的事情的时候,十分懒散。
一件祭祖器具准备,颜云城准备了一上午。
“大人,这样不行的啊,会惹祖上不高兴的啊!”
天辰看着颜云城忙了一上午就装进箱子里一件物什,然而手上第二件物什都拿了两个时辰了,实在是忍不住劝说道。
颜云城像是被点开了穴位一样清醒了过来,将手里的物什又转看了一圈。
“可是孤所知道的祖上,也就只有先皇。”
话音落下,手里的物什掉进了木箱。
天辰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家大臣在说什么,颜云城就又拿起了另一个器具放进怀里的箱子里解释道:
“言国有一个规矩,不足四十足岁,言王不得进入祠堂。”
器具撞击木头箱子发出“格拉”的声音。
天辰眨了眨了眼,似乎猜到了什么:“所以说……”
颜云城叹了口气,看着天辰点了点头。
“是啊,不足四十足岁不得入祠堂,但除先皇之外,都没活到四十足岁。”
占星阁安静了下来,颜云城从架子上取下她历年佩戴的玉佩,放进箱子里。
“有些事情,不是星见,便不会知道。这件事……除了孤之外,也就只有汝知道了。汝该怎么做,汝知否。”
天辰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颜云城笑了,拨拉一下箱子里物件心里算着还差什么。
“就差祭服了……吗?”
颜云城一般不收拾祭服,但当她真正的去收拾祭服后,她有些头疼。
祭服是每年都要重做的,所以每年的祭服收拾下来,她平时用的衣柜已经满了。
颜云城手拂过叠的整整齐齐的祭服,若有所思。
“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大人,用不用让工部再搬来……”
“不用。”颜云城收回了手,合上了柜子。转过身想了一下,对天辰言道。
“汝去给工部说一下,把这些搬走吧。”
“是。”
天辰离开了,颜云城看着这柜子笑了一下,就继续去忙去了。
祭祖的准备工作在颜云城的监督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楚飞炀那边的守卫工作,却有些让人头疼。
他在城外的别院里,看着各位准备策反的大臣。
“楚王大人与星见交谈,是为了何事?”一边的老臣很干脆的直接点开了话题。
楚飞炀皱了皱眉头:“看来你们对本王并不信任。”
“楚王言重了,只是谈谈而已。”老臣笑着,似乎话语中带着深意。
楚飞炀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
“星见的意思很明确,她希望本王能承担祭祖的守卫之事。”
两位位老臣镇住了,沈雄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他门心里的算盘,已经打了几百回了。
楚飞炀面无表情的坐着,也不说什么。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那天颜云城知道了他来别院的事情,以为自己要玩完了,没想到,那位大人非但没有阻止他们,反而还助了一力。
“孤知道尔等的想法,但孤却并不想阻止。”那天,颜云城笑着对楚飞炀这么说着。
“那星见大人的意思是……”楚飞炀惊了一下。
“再过几日便是祭祖之时,皇上定然会忘了守卫之事,要不要承担这个,汝,自己定夺。”颜云城笑着说完,准备离开。
楚飞炀愣了一下,叫住了颜云城。
“星见大人……这是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颜云城没有回头,但楚飞炀知道此时这个女人一定在笑。
“汝觉得呢?答案已经出来了,相不相信,是尔等的问题了。”
颜云城说完后,就径直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拿走了他夫人赠送的胭脂。
即使回想起来,那位大人的背影依旧是十分模糊,他没有猜透过她的想法。
沈雄坐在首席上看着自己的两位拜把子兄弟已经有点慌张了,不得不叹口气。
三位年龄加起来比那个星见丫头不知多了多少倍,却因为一个行为让三位如此慌乱。
不过,不得不说,那位星见……似乎……
似乎是一个很好利用的人……
沈雄正在思考怎么利用颜云城时,楚飞炀开口了。
“星见打算助我们一臂之力,她将祭祖的守卫之事交给了我。要刺杀还是调换……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沈雄心思一动,想到了计谋,当即站起来对楚飞炀说。
“臣有一计,还望丞相大人助孤一臂之力。”
楚飞炀挑了挑眉毛。
在颜云城做准备的这段时间,言亦轩都是一个人在批改奏折。
自从那天他抱了颜云城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小李子去问过,天辰说颜云城正在做祭祖的准备,实在太忙了,无法抽身来找皇上。
“忙……”言亦轩有些发呆,没有颜云城的时候好不习惯啊……
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她……
小李子看着皇上就这样发起了呆,只只好提了些许音量说了一句:“祭祖乃每年盛事,是星见大人的忙碌日子,等这段日子过去了,星见大人就回来了。”
言亦轩被拉回思绪,叹了口气。
“朕知道,只是……”言亦轩撑起了头,“朕只是不习惯而已。”
小李子无奈的笑了,当然不习惯了,皇上和星见大人从四岁开始就在一起,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即使是颜云城生病的日子里,言亦轩也会悄悄的去看她,给她带一些他专门留的小点心。
像最近闭关和祭祖这种长时间没见的事情,以前可谓说是闻所未闻。
“皇上安心,算算日子,这祭祖的时日,也快到了,到时候皇上就可以看见大人了。”小李子小心劝导着。
言亦轩只好点了点头,继续批改起了奏折。
小李子日子的确是快到了,又过了两天,就是祭祖的前一天晚上。
算好时辰,颜云城就穿着白色的里衣,来到了门口的池子前。
这个池子是整个皇宫最珍贵的地方,首先,池子里面的水,是活水;其次,池子里的水,是某个地方倒进来的圣水。就连颜云城喂的鱼,也是某个地方的灵鱼。吃的是星见带着灵气的吃食,而且十分傲娇。
颜云城站在湖边,鱼儿刷刷刷的全游了过来。
“别看了,明天祭祖。”颜云城无奈的笑着说。
鱼儿又刷刷刷的散开了。
颜云城叹了口气,把里衣脱掉,踩进了水里,躺在了水里,慢慢淹了进去。
这是星见祭祖前必须要做的事情,净身,泡在池子里泡上两个时辰,让鱼咬上两个时辰,然后直接准备祭祖。
言亦轩则比颜云城好上一点,还可以睡上两个时辰,然后再准备。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祭祖事宜,就这样开始了。
天还未亮,祭坛前,百官朝臣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天空放白,言亦轩和颜云城出现,颜云城站在祭坛的首层,言亦轩站在次层。
颜云城背对着东方,挺拔着站着,心里的算盘不知打了几千下。
她想转过头看看言亦轩,却看到了楚飞炀。
她只好无力的苦笑了一下,楚飞炀没有看到,言亦轩看到了。
言亦轩刚想说什么,礼官就敲响了铜钟,时辰到了。
楚飞炀这时才发觉似乎刚刚有人在看他。
颜云城收起了苦笑,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说着。
“言国316年,风调雨顺,无灾无难,国条民顺。虽有君王之故,但先人之护,臣等临表涕零。”
全场静默,颜云城的声音在场地中飘荡。礼部的礼乐磅礴,响彻整片大地。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从东方渗出,打在颜云城白色的祭服上,银色的丝线盘出一只麋鹿,在光线的照耀下盈盈波动,仿佛真的是一只鹿在颜云城身后站着。
楚飞炀在下面看呆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祭祖活动,这种与天相连的感觉让他沉迷其中,身为星见的种族优势也十分明显。
也许在这一刻,楚飞炀才明白她身为大陆第一星见的意义。
他可以放弃计划吗?不,不能。
他已经将人放进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颜云城对于楚飞炀的注视,一点都没有察觉。她顺利做完了自己该做的第一步,便从一旁天辰的手上,拿出了三根香,拜了拜,插进了香鼎中。
众臣下跪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颜云城掐着时间后退,与言亦轩擦肩而过。
言亦轩掐着时间往前一步,路过颜云城站在了首层,颜云城低头退到了次层。
言亦轩深深吸了一口气,久违的紧张感席卷而来。他有些慌乱,不知所为。
“就按孤曾经说的方法去做。”
颜云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叹了口气,挺直了脊背。
“今乃良辰吉日,为诸位先辈归来之时。朕谨遵先言,爱国,爱民,爱臣。使言国强盛,立于不败之地。朕虽不及先辈聪慧,但此乃朕的江山,是先辈留下的尊物。朕必将呕心沥血,必使言国扬名万年!”
言亦轩很是熟练的完成了自己那部分的仪式,颜云城注视着言亦轩,很是满意他的表现,但手在袖子里却掐着时辰算计着她计划的时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声如雷霆,言亦轩松了口气,颜云城表情与平常无异。
颜云城从托盘中执起香火,抚手点燃了香火,递给言亦轩后重新退回原位。
楚飞炀皱起了眉头,要到时辰了。
言亦轩按着计划向前走了一步,将三炷香拜了拜,插进香鼎之中。颜云城站到了言亦轩旁边,准备开始下一步事项。
香火被插入香鼎后,言亦轩正准备按照规矩下到次层,却突然被面前的颜云城挥袖打回了原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挥袖打得莫名其妙,后背撞在了香鼎上火辣辣的疼。
“颜云城!你……”
言亦轩卡住了准备喊出的话,瞳孔紧缩。
颜云城出现在他刚站的地方,一把利矢刺穿她的肩膀,她被这劲力带着向前,摔倒在他的面前。
鲜血飞溅,言亦轩的脸上沾着温热的血液,眼前,颜云城倒地的场景挥之不去。
楚飞炀呆了,他看的很清楚,颜云城把原本的目标推了出去!她将受害者换成了自己!
为什么?!她在想什么?!
众臣们开始慌乱了起来,开始尖叫逃散。楚飞炀虽然一肚子疑惑,但还是按照计划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皇上!”楚飞炀声音响了起来。
颜云城身下鲜血弥漫,染红了她的祭服,染透了她的发丝。她头上的玉簪断裂,秀发散开,铺在了身上。
礼乐停止了……言亦轩却耳边发蒙,他晃了晃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颜云城!”言亦轩爬了过去,想要去扶颜云城,却染了一手的血。
天辰捂着嘴,早已吓瘫在了地上,
“护……护驾!有刺客!”小李子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顿兵荒马乱。
颜云城倒在地上被外界的声音吵的有些头疼。
肩膀上的疼痛比她预料的疼痛要严重的多,由此看来对方是下了死心想要言亦轩死。
这跟计划中的不太一样!
楚飞炀说过,他们只是想造成恐慌,从而让他们的人渗透进朝堂。但今日这一箭,如果真的落在了言亦轩身上,言亦轩必死无疑!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颜云城还想不出来。
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颜云城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面,这祭祖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要起来……
言亦轩眼睁睁的看着颜云城伸出了自己没有受伤的手,颤抖着把自己撑了起来。
“云城?!”言亦轩声音颤抖了。
“何必大惊小怪,只是一箭而已。”颜云城勉强扯出微笑。她坐直了后背,手握上利箭,一用力,把箭拔了出来。
鲜血再次撒出,颜云城皱了皱眉头,点了点自己的穴位,止住了流血。
全场寂静,没有了声音,护驾的士兵停在了路上,所有人被被颜云城这一系列动作惊呆了在原地。
颜云城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尔等都是朝中众臣,如此慌乱让皇上如何将国之重任交付与尔等?”颜云城清淡的声音轻易的贯穿每个人的耳朵,每一个都被这声音刺的有些动荡。
“星见大人?!”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
“祭祖继续,不必大动干戈。”颜云城甩了甩袖子,袖子上染的大片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疯了?!”言亦轩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云城笑了一下,惨白的脸色让她的笑容带着一些勉强。
“此乃星见的使命,比孤的命重一千倍。”颜云城轻易的将自己的命与蝼蚁等同,让言亦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天辰这时跑了过来为颜云城再次插上发簪,颜云城又嘱咐了几句,祭祖便又开始了。
礼乐再次奏响,是与刚刚相同的曲调,但在言亦轩听起来却又似乎跟刚刚不太一样。
今年的祭祖,就这样完整的结束了。
但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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