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莲花开:魔主阴魂不散 > 第四十九章 谁人不知谁
    上古的东西,世上如今已是难见,何况是蕴含有上古意识的灵物。凭借自己如今微弱的神识,这珠子外在的气息波动紊乱,她知道,不出三日,这珠子就会碎裂,内里的灵气也将消散,到那时,这颗珠子,就再无用处。

    现如今,是能多探查一番就多探查一番,毕竟,时日已是不多。

    闭上眼,心中一动,一道神识小心翼翼的探查进去。

    这颗珠子因为将要碎裂的缘故,内里的灵气散乱不堪,甚至四处乱窜着,不愧是上古的东西,司瑾感叹了一声,极为强大的灵力慢慢消减着她进入的神识。

    司瑾闭着眼,蹙了蹙眉,这珠子内里比她估计的还要复杂而且危险得多。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珠子的灵力正对着自己探查进入的神识奋力侵蚀着。

    艰难探查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眉目,终还是叹息一声,将神识退了出来。

    凝眉,转头,她站起身,出声道,“步欢?”

    然而,出乎意料的。

    寂静。

    没有人回答。

    清冷的眸内闪过一丝诧异,心底渐渐有不安出现。这让她忘记了自己的不适应。

    侧身,回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帐内的茶几上。

    果然。

    灰衣女子的目光暗了暗。

    茶几上只放着三件东西。

    一封信。

    一柄剑。

    一件衣。

    他这是在告别?

    莫名的,司瑾心里堵得慌。

    你这算什么?这样就算告别了?也是,呵,将该还的还给我,两不相欠。

    司瑾走过去,茶几上那柄天青色上品灵器早已黯然失色,显然,这柄剑的主人已经解除了血契,或者说,他从来就未曾结过血契。而那件衣······

    是那件飘云衫。

    纤细的手指抚上折叠好的衣,司瑾忽然蹙起了眉。

    这件衣,早已是灰烬,在司瑾抚上的那一刻,就化为了飞烟。她一时怔在原地,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既然要还,为什么还要毁掉。

    唇角浮起一抹笑意,想着昨夜的那个白衣青年还真是倔强的可爱。

    收了桌上剩下的两件东西。

    走便走吧,以他的身份,终有一天,还是会再次相逢。但求,那时不是敌人就好。

    “姑娘,你睡醒了么?”

    客帐外小二的声音适时响起。

    司瑾回神,倒是有些微讶,“醒了。”

    清冷的声音刚落进小二的耳里,帐帘被掀开,一袭灰衣的少女出现在帐帘后。

    店小二晃了晃神,掀帘出现的女子根本称不上是美人,可她掀帘的动作与风姿,却愣是让人觉得,这女子极美,美得不可方物。

    “姑娘睡的可还安好?”小二回过神,暗骂自己傻,没事对这样一个女子发什么呆,忙换上一副笑脸,问道。

    “还好。”灰衣女子似乎并未看出店小二的心思,微笑着颔了颔首,“小二哥找我有事吗?”

    “额······”小二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弓着身子道,“与你同行的那位白衣少侠今早出帐前,让小的准备了一碗鹿茸羹,说是姑娘醒了便端过来给姑娘。这不,都快晌午了······”

    小二没把话说完,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轻地一字断在了唇边,像是想起了什么,司瑾微微笑了笑,“麻烦小二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二连忙说道,末了,一脸犹豫的望着司瑾,“姑娘,那这羹······”

    “放在大堂吧,我一会去吃。”想了想,灰衣女子微笑着道。

    “好嘞!”小二立马高兴地说道,若是这姑娘说不要了,他还真没办法和掌柜的交账,“那姑娘你慢慢来,小的先行退下了。”

    “好。”灰衣女子依旧是微笑着应了一声,看着小二渐行渐远,清秀的眉蹙起,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空气中已然没有了那股熟悉的冰冷气息,早上······应该是是自己醒来调息那会儿才离开的吧。

    转身入帐收拾了一下妆容,镜中的自己,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红润,想着那药的功效确实不错,虽不能弥补自己的精神力,但养一养总还是可以的。

    苍貂的祭祀使吗······镜中女子清冷的眼神闪过一丝寒芒。离王部还有一个月的路程,相距位选的日期已经不远,有些人藏不住,该是露出来的时候了······

    时间已经不早,离晌午还有两个时辰,但是客帐大堂内却是异乎冷清。除了一袭灰衣的女子坐在靠窗的角落,其余的位置,空无一人。这与平常的东石城迥乎不同。

    这厢司瑾正细细的吃着桌上的鹿茸羹,心中虽然奇怪,却不能透过神识去感知客帐以外的事,所以,也只能细细吃着鹿茸羹,等着那些好八卦的修者回帐。

    “诶,我说你们知道那人是哪里的人吗?”

    “是啊,也不知晓是哪方部落的,这么个人才,可惜了啊!”

    “敢和独孤公子叫板本就是自寻死路,他那是活该!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李道友,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啊!我瞧着那位小兄弟蛮顺眼的······”

    “顺眼有个屁用啊,人都死了······”

    议论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客帐大堂的帘子一把被掀开,走进几个人来。

    “你说他咋就那么想不开呢?!独孤公子惜才,可他怎么就那么死脑筋,见着独孤公子收手了还不要命的往上拼!”其中一个人似是有些感慨。

    “他那是寻死啊!真是蠢材!”另一人嗤笑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竟能同独孤公子过上数十招,也不知晓是哪方部落的修法,如此诡异的招数,当真是罕见!”其中又有一人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很是中肯的说道。

    ······

    白皙的手正拿着汤匙搅动着碟子里的鹿茸羹,但不知为何,搅动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说的是谁?

    是·····他吗?

    单薄的身子莫名的僵住了,昨晚的拍卖会,似乎他答应了······

    ‘城外十里’没了下文的约定,她怎么就忘了传音交流这条路!

    ······

    “如果没猜错的话,怕是大部之人吧!还有没有哪个大部没有族子继位的?”

    “吴兄说的甚是,回头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还真是大部的族子备选子!”

    “依我看这倒不必了。若是大部之人,明知道独孤公子修为高深哪里还会不要命的去送死,你没见着,那家伙,啧啧,到了最后就和疯了一样······”

    这几人讨论的正起兴,根本没注意到靠窗角落里有个一身灰衣的少女忽然起身,走出了客帐大堂。

    ······

    太阳渐高,郊野一片寂静。四散开的零落的云,早看不出之前空中打斗的痕迹。

    陆地上的杂草一片凌乱,四处散落着青葱的叶子——早春,皆是树木发芽之时——东石城外,又多了几座削平的山,又多了几处凭空拔地而起的山群。

    一道青色的身影划过天际,降落在一处被削平的地方。

    满地狼藉,但那青衣少年只是木然站着,清冷的眼神落在平地上的一抹暗红之处。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少年的神情,但只凭那一双清寒的眼,就足以让人感觉如坠冰窟。

    少年身影修长,宽大的袍子隐去了他的身材,让人略觉单薄,左手持着一柄天青色长剑,青光闪闪,一看,就知道这剑定然不凡。

    司瑾本是不信的,但是,生命简碎了。

    他死了。

    她不信李独孤能杀了他。即使是生命简碎了,她也不信他死了。

    她司瑾看不透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尸体!尸体总还存在吧!

    她知道,他没死,但她,要找到他的尸体!

    暗红色的血迹,妖冶闪闪。

    青衣少年上前一步,蹲下身,捻起一抹血土放到鼻尖,随后站起身来。

    一阵清风吹来,拂起少年的衣摆,青色身影一晃,原地就不见了踪影。

    一抹神识发出,尽管神识覆盖的区域很小,但也足够她去追寻空气里那一丝极淡的冰冷气息。即使他死了,那一抹气息在五个时辰之内,也不会消散。

    有水声传来,叮叮咚咚,击打着水底的石头。潺潺流水,携带着一丝暗红。

    青衣少年站在岸边,静静地注视着躺在溪中的那一具尸体。

    ······

    青色的靴子走进了水中,停在了一袭黑衣的男子身旁。

    ······

    纤细的手指把上了男子一动不动的手腕。

    ······

    清寒的眸子内,显然闪过了什么。

    像是庆幸,像是安心。

    ······

    空中落下了白色的粉末,洒在了躺在溪中的男子身上。

    尸身开始腐化······

    ······

    青衣少年转身,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

    值得么?

    她在心里轻叹,为着她这样一个祭祀使真的值得么?或是,目的不在于自己,而是旁的什么?可他,似乎从未做过别的事······

    在拍卖会中,她终于看明白,步欢不是一个活人。

    活死人。

    那具尸体,是她真正的护卫。一个被一缕神识轻易就夺了灵的护卫。

    他说为自己做点事。

    呵,她轻笑一声,说什么为自己做事,感情在拍卖会上他是故意和李独孤叫板,目的在于这一战吧。只是顺便,为自己打通打通前面的障碍。

    她早就看出来了,控制京城焰的那缕神识一天天在虚弱,所以京城焰的身体一天天的愈发僵硬,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神识无法久待在那具肉身里,所以临走时还好心的为自己做了点事。

    还真是——自大啊!

    司瑾扯了扯嘴角,停下脚步,望着天际。

    ······

    司瑾醒来的时候,还是黑夜。她揉着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能,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黑夜了。

    她倒在了树林子里,距离荒海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若是真的到了荒海,恐怕她就真的再也没有退路了。

    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她低头看着自己双臂破烂的衣衫,里面的划痕早已经自动修复好了。

    她扶着身后的大树站起来,摆开了传送阵,回苍貂中部的里总城华叶域的映花帐。

    传送的白光过后,一头‘饿狼’疯了一样将她拽离了传送阵,猝不及防之下,她跌进一个冰冷坚硬的胸膛里。

    她被人狠狠地抱住了,像要揉碎在身体里的一样。

    没有心跳的一具身体。

    司瑾垂下了眼睑,由着他抱她,她不吭声喊疼,其实更疼的是心。

    她想,她可能明白了。

    天下万事,神佛真的都是由着众生自己。所谓抉择,万法一如。

    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真的不容易。尤其那个人不是你命定的,而是你自己选的。可能,自己选的,算是爱情吧?

    但是时光经年,还剩下些什么呢?

    她并没有看破红尘,她一直是红尘中人。爱情,是能相互扶持着走很长的一段路,他们之间战友情有之,看向对方的眼睛里有赞同的红芒,有互相欣赏的爱恋之情。而不只是,岁月静好的平静。

    岁月静好,那是和平年代一无所有人的暂时安宁。这个世界,更多的是,无处不在的窒息。哪怕你富可敌国,那还是不够的。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人若是满足了却又止步不前。这就是矛盾。似乎,不满足都是留给那些天资卓越之人的,自甘平凡吗?平凡是什么?是屈服吗?是不屈服吗?战斗吗?

    人,越来越多。但是,但是孤单也越来越多。或者说,人自我的空间越来越小。说是要适应群居生活,其实,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留给一个微不足道的你。

    或者说,你没有资格。

    他终于放开了她。

    “你娶我好不好?”她问他。

    他双手撑着她的肩,一双充满血丝的眼定定的看着她的脸,然而唇抿在一起,没有开口回答她的意思。

    司瑾看明白了,轻嗤了一声:“娶不娶又有什么区别?一旦有了孩子,责任会牢牢地绑住人,那个时候,身不由己······又有什么意思?”

    她挣开了他的手。

    他没有反抗,仿佛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妥。

    司瑾苦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背过身走了。

    毒一默默地跟了上来。

    回到映花帐,景如旧,人呢?

    司瑾打开了榻上的暗格。这个暗格,当年颇费了她自己好一番功夫。

    暗格里面的装的不是什么宝物玉简,而是一枚避气珠。幼时她体弱,对自身的气息把握的不好,尤其是夜间,渗漏的气息更重。这枚珠子帮了她很大的忙,可是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枚珠子已经被饮天铃日复一日的吸食坏掉了。

    她把这枚珠子递给毒一:“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