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伸手，拿过一卷摊开在自己手心，神识一扫，这份契约的内容无非是卖身多少年，这个自己写，门徒身份结束后，不得外漏半分有害于三部之事，从三部所学任何高级修法都不得外传，门徒关系中，自愿服从家族任何调配，并愿意为此献出生命。相对的，家族会提供给门徒高级的修法，以及一些资源。
虽然这完全是不对等条约，可奈何，人域从来如此行事，一级一级的压迫，一层一层的剥削，千百年来，不曾更改。连历届人域天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当于变相的默许了这种永远没有尽头的财富交易。
司瑾没有迟疑的拔出青霜剑，迅速在手指上划开，在卖身年限那里填了一个十年，落款：季晚，并且加盖指印。
管他签多少年，反正这血和指印都不是自己的。
当初掩埋莲二姑姑的时候，她就已经警醒，气息泄露一事不能小觑，她差点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至于作案手法，区区幻视，司瑾掌管禁制多年，手，当然够干净够快。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玄乎，司瑾在来的路上就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封住了手腕几处大穴，然后对着伤口加了点化血沫。
化血沫：使得整个骨头变形，皮肤异化，血液彻底变异。指印血誓一说根本不存在。
化血沫这东西取自妖兽中的异兽：沸血兽。这种物种极其少见，因而极其珍稀，谁能想到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舍得用在一份契约上。
悦华详细的看完了整个内容，见着司瑾眉头都没蹙一下就签了契约，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也飞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契约。
二人恭敬地把‘卖身契’呈递给少女，少女分别摊开看了一眼，随后收进自己的空间手链，淡漠的看着她们，“随后会有人吩咐你们该做什么，进去候着吧。”
司瑾和悦华就傻愣着看着少女一拂衣袖转身就走，想来，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于留给她们。
悦华发愁的看着少女的背影，叹了口气，“阿晚，我们这就算是完了吗？”
悦华是离此处九百里外一个低级部落的祭祀使，她和司瑾的交谈始于在青年载她们回来的飞剑之上，司瑾加了隔音罩，和她进行神识传音。
据悦华所述，这里的三大家族其实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分成三方，各自相竞争的发展。西方的天水家族，南面的地火家族，北山的风寒家族。
这三大家族组成的寒雪部落，是一个位于低级部落之上，中级部落以下的部落。或者说，离中级部落只有半步，只因人少，而他们，也不肯扩大自己的领域，只愿意世代守护在这座山下，年复一年的守护着那座上古传送阵。
司瑾长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发愁还是松了一口气。化血沫这东西毕竟是被制药师提炼过，司瑾也不知道这药性对自己的身体将会产生什么程度的损伤。
“签都签了，还能后悔吗？”司瑾安慰的拍了拍悦华的肩，“总之，呆在这个小地方也不错。”不必像我，整天忧思着如何生存。
悦华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阿晚，你没有背景，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小部落的人，身上背负着何等的期望。”
仿若对司瑾有些失望，悦华径自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帐篷。司瑾有些愕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想起了什么，那张普通的脸上珠玉色的眼眸微眯，迅速的闪过一道暴躁的红芒。
帐门被掀开，悦华正在一张空置的床位上整理着自己的棉被，司瑾打量了几眼。
整个帐子里，加上司瑾即将找到的床位，共有六张床。司瑾住进来以后，还有两张空置的地方，这么一个小小的帐子，竟然住了这许多人。除了帐篷中间的那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的茶壶，几个茶瓷，好像真的再难以摆下其他什么。
司瑾选了最靠近帐门的那张床位，也不打算在这上面添置榻上用品，自顾自的盘膝打坐。自从身体在万古月镜中完全被治好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时常困倦的感觉。往往只要打坐，第二天一样神清气爽。
就在悦华刚把床位整理好的时候，司瑾睁开了眼，与此同时，帐门被掀开。
司瑾站起身，拱手拜了一礼，恭敬地唤了一声：“姑姑好。”
悦华从后方疾步走过来，与司瑾不同，她恭恭敬敬的俯下身子行了全礼，“姑姑安好。”
进来的妇人耷拉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在见到悦华行的大礼的时候，眼中显然划过了一丝悦色，淡淡的道了一声：“都起来吧。”
司瑾直了身子，垂下双手；悦华从地上站起来，恭顺的低着头。
妇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悦华，直接忽略了司瑾，满意的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司瑾眼角的余光瞅着妇人明显看的不是自己，悦华见着司瑾没吭声，那么妇人问的自然就是自己了，心下一喜，但仍定了神，柔顺道：“贱婢敕悦华。”
“很好。”妇人再次点头，循着帐篷中央的茶几旁的垫子上坐好，敕悦华见状慌忙几步过去，恭顺的为妇人倒了一杯茶，与那杯茶一起被推过去的还有一个手镯，随后她退后一步。
不必说，那妇人见了手镯之后，更是满意了。
“你很懂事。”妇人手上把玩着那只镯子，话里话外都透着提醒，明摆着是提醒木头一样的司瑾。
可司瑾愣是像听不懂一样直直的傻乎乎的站着。不是她不想给，实在是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当然，即使有，她也不一定会给。毕竟，她从来很介意自己的东西，护财护的和命根子一样，即使她知道不破财，会让她吃很多暗亏。
可她依然选择了护财，她有底气，她自傲。
珍惜所拥有的，不是罪过。
半晌没见着司瑾的动作，妇人的脸色黑了黑，将手中的镯子放到自己的储物袋里，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讳莫如深的老脸，大约是在思量如何安排司瑾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