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身份是假的,那我想,落姑娘此次来天璃应该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杂耍吧?”林遇面上带着他一贯的笑,只是态度疏离了许多,“可否告知在下呢?”
落清云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满,知晓这人心里定是不豫被她利用见九公主一事,她温声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找到一个晏姓男子,或者说,是为找到我亲生父亲,林公子若是因此心生怒气,清云可以补偿。”
林遇神色微缓,笑容真了不少,“既为寻父,我这忙帮的倒也值得,没什么补不补偿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落清云眸色微闪,“林公子是一位性情中人,而清云向来为达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我与林公子……不是一类人呢。”
林遇笑容微僵,抱了抱拳道,“落姑娘既然已经心有所属,林某的多日打扰还请落姑娘勿要放在心上。”
落清云郑重的回了一礼,“公子言重了。”
林遇收回手,神色间有一抹释然,“愿落姑娘可以早日找到伯父。就此告辞。”
“公子慢走。”落清云依旧保持着微微福身的姿势,目送他离开。
君溟眯了眯眼,低声喊道,“衣言。”
“主子。”
“将这东西送去林府。”君溟递给他一把匕首,“送到刚刚走的那人手上。”
衣言收下,抱拳回道,“是。”
然后和魏蓝一起出去了。
落清云挑了挑眉,“你做什么?”
“我不想你欠任何人的人情,你欠一分我还十分。”君溟紧紧的抱住她,“这样你就跟他再无关系了。”
落清云心中一暖,“可我欠的最多的……是你。”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不欠我一丝一毫。”
落清云笑弯了双眼,“嗯,都是我的。”
君溟蹭了蹭她的头顶,“衣画他们今天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落清云蹙了一下眉,“我有些担心。”
虽说给了易觞两个烟雾弹,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天璃皇宫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别担心,衣画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看似不靠谱,但他懂分寸而且脑子活,不会被抓到的。”君溟柔声安抚道。
殊不知,衣画这次还真就栽了……虽然并没有栽在宫中御林军手上。
神御阁。
衣画和易觞两人在这阁中找了一夜,翻来覆去查找了好几遍,硬是没有找到那份写着当年参战士兵名单的卷宗。
衣画有些沮丧的坐在地上,“看来主子失策了。”
易觞额角已经有了细小的汗珠,他长舒一口气,“那东西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偷潜入了这里,却连那东西的影子都没见到,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衣画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他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先回去吧。”
易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见过六皇子。”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两人顿时一僵,闪身躲在了层层卷宗后。
“各外大人辛苦了,我想要进去查看一样东西。”六皇子凤歌身穿一袭白衣,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声音轻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架子。
那御林军却有些不屑,连礼都行的拖拖拉拉,“六皇子应当知道这阁楼中的东西十分重要,不可随意翻阅吧。”
凤歌并不生气,依旧笑的温和,“本皇子自然知道,但若是本皇子没有记错的话,父皇曾经说过,这楼中的外层是对皇室开放的,就连那里面,若是有人陪同也是可以查看的,只有那些极为隐蔽的卷宗不可随意翻阅,难道本皇子不是天璃皇室之人吗?还是说大人要违抗——”
“属下不敢。”那人咬了咬牙,“属下这就去给皇子开门。”
开门的时候他故意开的非常慢,凤歌也不催,就一直耐心的在旁边等着。
那人在心里嗤笑一声,他那娘就是一丫鬟,早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死的渣都不剩了,皇上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他也不过就是一个落魄皇子,摆什么皇子架子!
即便开的再慢,那门也慢慢的打开了,凤歌耐心等他推开门,这才不急不缓的进了这阁楼。
“我呸,还真把自己当皇子了。”
凤歌背影一僵,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在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眼看这什么皇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衣画有些焦急的用口型问旁边的易觞,“怎么办?”
易觞握紧手,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带他过来,打晕就逃。”
衣画点点头,手上微微蓄力,只等这位皇子推开抽出自己面前的卷宗。
“六皇子。”
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御林军一脸不耐烦的走了进来,“您看的时间有些长了,不知是否看完了呢?”
凤歌面上还是温和的笑,“奇怪了,父皇有规定时间吗?”
那人咬牙道,“陛下并没有,可是你——”
“既然没有,那本皇子看多长时间与你何干!”
凤歌冷了音色,“你是要抗旨不成?”
“属下不敢。”那人握紧双拳,“还望六皇子可以快些。”
然后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门再一次被关上。
衣画神情紧绷的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眼前的卷宗上,只等抽开这份卷宗他就直接一掌拍晕。
谁知这六皇子手并没有抽开,放在上面许久之后,竟然缓缓放开了。
衣画一愣,易觞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他微微松了口气,没被发现最好。
但他这口气还没舒完,就听见原本安安静静的阁楼中突然响起一道有些清泠的声音,“二位还不打算现身吗?”
两人顿时一惊,想都不想的起身一掌打去。
凤歌轻而易举的躲过两人的拳风,稳稳地落在地上,“两位放心,我无意要大声宣扬。”
衣画和易觞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收了手,但依旧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如何?”
凤歌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上的卷宗,“我只是想来找一些东西,至于你们,与我无关。”
衣画还是有些不信,“我刚刚听外面的人喊你六皇子,既为皇子又怎么可能无关?”
这里可是皇家案卷!
莫名其妙闯进来两个人他身为皇子都不关心的吗?
凤歌手上的动作一顿,“你们若是不想出去,可以,我现在就喊人进来。”
“别,开个玩笑嘛,别当真。”衣画连忙道,“我们倒是想走啊,但外面守的有人,你看……”
凤歌眉尖微挑,“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们出去?”
衣画搓了搓手,“那什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凤歌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本还以为是两个毛贼,没想到脸皮这么厚?”
衣画丝毫没有羞耻心的说,“一切为了生存嘛,六皇子心地如此善良,一定不忍心看我们被抓的对不对?”
凤歌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意思,我向来不管闲事,不抓你们自然也不会帮你们。”
衣画不死心的凑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帮这一次?”
凤歌冷冷的看着他,“我不介意把这根手指砍掉。”
衣画抖了抖身子,啧啧两声,“真暴力。”
易觞在一旁提醒他,“主子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不可再耽误下去了。”
衣画转了转眼珠,“六皇子在找什么?我们可以帮你啊。”
“然后我再帮你们出去?”凤歌冷声道,“若是再纠缠不休我直接将外面的人喊进来。”
“礼尚往来嘛。”衣画不自觉的瞅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后宫……后宫嫔妃……录?”
凤歌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东西,“看来你们今天是不想出去了。”
然后张口欲喊。
衣画连忙道,“别,别急嘛,比这更详细的东西我知道在哪儿,我可以带你过去啊。”
他可是在这阁楼里待了一夜,虽然没找到那什么士兵名单,但这皇室秘笈可是看了不少。
凤歌将东西放回原位,“不必了,我不需要。”
“真的吗?”衣画将一个东西塞到他手上,一脸戏谑的说,“看看再走?”
上面写着,后宫嫔妃死亡名单及原因。
这是衣画从里面随手拿的一样,看这六皇子的脸色不太对,他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拿错了,换一本。”
说着就要把那东西抽回去,却突然发现眼前这人手上用了力不准他抽回。
衣画心中顿时了然,缓缓松了手,“六皇子似乎……很感兴趣?”
凤歌攥紧手中的东西,“我带你们出去。”
然后缓缓翻开了那卷宗,看到那句“于八月八日死于溺亡,当时在场者,淑妃,宣妃。”,他面色黑沉如水,双手骤然握紧,溺亡……淑妃……宣妃……。
衣画小心翼翼的瞅了他一眼,“六皇子?”
凤歌回过神,将东西递给他,声音有些哑,“多谢。”
衣画笑嘻嘻的说,“不谢不谢,只要能带我们出去就好。”
“六皇子,麻烦您快点。”
屋外又传来了御林军的大喊。
凤歌跟没听到一般又在屋内转了两圈,看到里屋那被翻的一地的狼藉,他摩挲着架子上的纹路,终于问了他身为皇子应该问的一句话。
“你们在找什么?”
衣画也不隐瞒,“当年参加过苍宛和天璃战争的士兵名单。”
凤歌闻言轻笑,“那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不会有这个东西。”
衣画眼前一亮,“莫非六皇子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凤歌缓缓道,“那份卷宗在天璃战神府邸。”
“天璃战神?”从小跟着君溟的衣画自是听过这个人,他有些疑惑的问,“为何会在他手上?”
“他当年战胜归来,找陛下要的第一份赏赐就是那份士兵名单。”
衣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抱了抱拳,“多谢六皇子。”
“不过……”凤歌幽幽的说,“范将军的府邸并不比皇宫好闯多少,而且他为人强硬极为护短,若是你们被发现……怕是会被他直接斩于刀下。”
衣画抽了抽嘴角,“这么可怕的吗?”
那下次让莫凌和魏蓝去好了,这两人的武功要比他跟易觞高多了。
易觞低声催促道,“先回去吧,莫让主子等急了。”
“那便走吧。”
凤歌淡淡的扫了易觞一眼,“我将人引走,你们趁机离开。”
“谢六皇子相助。”衣画微微弯腰,“六皇子此次恩情我必会禀告我家主子。”
凤歌停下了继续走的脚步,偏头问,“我现在有些好奇……你家主子是谁?”
“恕难以告知。”
凤歌点点头,却在转身时候道,“不过我想我应该已经见过了。”
衣画一愣,易觞也皱了皱眉,“皇子何意?”
凤歌轻笑一声,“还有一事,想必你们会有兴趣知道的,苍宛摄政王……来天璃了。”
“什么?”衣画惊讶道,随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平息了一下呼吸,尽量平静的问,“六皇子如何得知?”
“昨日九公主的生辰宴,摄政王去了啊。”凤歌神色闪了闪,不再多说,推门走了出去。
衣画呆呆的看着易觞,“那主子……岂不是已经与王爷碰面了?”
“应该是。”易觞低声道,“我们快些回去吧。”
王爷来了啊……那主子定会十分高兴吧。
……
推门出去后毫不意外的看到御林军一脸不耐的看着他说,“六皇子可真能看,里面难不成有什么宝贝?”
凤歌面上一贯温和的笑没有了,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那人冷哼一声,故意很大声的说,“还真当自己是皇子了,不过一个贱婢——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死死的掐住脖子,瞬间喘不过气来。
凤歌眸色暗沉,手上微微用了力将人整个提起,“再让本皇子听到你一句对我母妃不敬的话,本皇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滚!”
“咳咳咳——”
那人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他止不住的咳嗽,一脸惊恐的看着完全陌生的六皇子,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你,你……宫中不可滥用私刑!”
凤歌笑的温柔,“那我直接杀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