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人——”老人再出现在莫雪夭前时仿佛又苍老了几岁，骨瘦如柴，面色灰白颓唐。
“那些冤死的女子母亲呢？”
“处理好了，都消除了记忆投送回去。”老人道。
“嗯，下去吧！”莫雪夭点头，不再看他。
“判官大人？”老人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莫雪夭，难道，难道，他犯了那么大的过错，都没有处罚吗？
“怎么，还想再受刑一次？”莫雪夭饶有兴趣地盯着老人。
“微臣就此告退。”老人面目羞愧，轻声退下。
“怎么？如今你又想再来一次。”莫雪夭看着生死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让我好生失望。”
“微臣，对不起大人。”生死判重重磕下，老泪纵横。
想不到生死判和总判官还有这段往事。查察司心下衡量，感叹一声，手下之人一再背叛，是个主子都难以再三忍受纵容。
“脱去官服，交送处理。”莫雪夭心痛地开口，转身缓缓离开。
“法理难容于情，本官心累了。”莫雪夭盯着手里的棋子呆，“为何一再背叛，当真认为我能再三纵容吗？”
千玄童落下一子，轻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这地府本就不像世间人所认为的那样干净无染。”
“这次可真是折损我三人啊，阎王真是好计谋。”莫雪夭冷笑着一子决断后路，“只能鱼死网破了。”
“心急可不好，不如慢慢蚕食他的势力为好。”千玄童淡笑着收了棋子，“不玩了，去人间玩玩吧。”
“可有意向收他为己效力？”千玄童站在高处，看着于东阳出手利落，很快就化了一具尸体。
“性子颇烈，难啊！”莫雪夭饶有兴趣地盯着于东阳，开口道。
千玄童未再说些什么，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几日后，官府派人从于东阳的屋中搜出化尸粉，相关毒药，证实其杀人之罪，而将其逮捕。
千玄童淡笑着走进牢房，一脸淡定地看向一脸邋遢，满身伤痕的于东阳。
“不是说好我们合作吗？抓我是何意思。”于东阳咬牙切齿道。
“没事，只是你杀人就该偿命，如此而已。”千玄童始终淡笑着开口。
“鬼面判官呢？她为何不来见我，还是说她也知她这种行为有失天理，没脸来见我。”于东阳啐了一口血，冷笑道。
“这事你也犯不着恨判官，因为她根本不知，一切都是我所做，不过我也不怕你反咬一口。”千玄童淡淡地看向于东阳，冷声道，“你一介草民，除了会施毒外，别无用处。”
于东阳被如此说，只觉心难平，料想他如此高傲之人，却被如此轻贱，心下气闷，却无可奈何。
千玄童居高临下，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只觉好笑：“你无权无势，无能无力，也亏得你能那么高傲自大，真是好笑。”讥讽的话语充耳，于东阳想施毒毒了他的嘴，却思及自己如今身上没有一点毒药，不由苦笑。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能让你死，也同样能让你活，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千玄童说出一句，转身离开，走出门前还特地招呼衙役好好伺候好他。
昏昏沉沉地被带到受刑处，鞭子抽打在身上，带来刺骨的疼痛，模糊间被水泼醒，半夜高烧不止，整个人像浮在云端上一般，软弱无力。
于东阳整整烧了两天，再醒来时浑身没劲，伤口都炎了。动一下都感到丝丝疼痛。是，他是凡人，除了会施毒，他没有半点本事。
于东阳冷笑着，心底对权势的渴望愈加迫切。
千玄童又来了，这次他没有说些嘲讽的话，他只问了一句：“于东阳，你想不想成为人上之人？”
“想。”于东阳动了动嘴唇，说出一字。
“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诚意。”千玄童摇头，转身离开了。
于东阳开始麻木了，他实在想不清楚千玄童所说的诚意是什么，明明他已经说了，他却说自己没诚意。
身体千疮百孔，连同心也变得麻木，对生的渴望成了唯一的念想，他想活，即使没有权势，活着也是极好的。
“不要弄死了他。”迷糊间就听到这句话，于东阳笑了笑，原来他所认为的骄傲在他人看来如此不值得一提。
“你所认为的高傲就是愚蠢。”那人在他耳边这样说道，“它甚至不能救你一命。”
是啊，他的念想真是愚蠢，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你效忠谁？”耳边轻飘飘的一句，似乎只是内心里的问句。
“效忠鬼面判官，她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心里似乎有声音在这样说，于东阳模模糊糊地抬头，双目无法对焦，就看到模糊的光晕。
“判官大人！”刚说出一句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一张床上，柔软的被衾，温和的光线，于东阳扶额，费力爬起来，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千玄童在一杯一杯悠闲地喝着茶，见他醒来，淡笑着道：“身体可好些？”
明明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却一脸风轻云淡，一副不关自己的事的欠揍模样。
“呵呵，多谢烛龙殿下的关怀。”最后两个字是咬着牙出来的。
“客气。”千玄童淡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识时务者为俊杰，于兄也非冥顽不灵之人。”
“不过，既然于兄归顺我们，我们也不会亏待了于兄，是不？”千玄童笑着，言语间却一点也不含糊，“背叛这种东西，于兄还是不要肖想的好，于你我无益。”
“话说于兄既然趟了这浑水，断没有中途退出的理，那时即使雪夭能对你手下留情，我也会直接杀了你。”千玄童轻描淡写地说出口，没有半点犹豫和开玩笑的意味。
于东阳敛下神色，低声道：“自然。”与虎谋皮，自然要做好被一口吞掉的准备。
“好，好，于兄好好休养，在下就此告辞。”千玄童狡黠地露出一丝微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