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宫女为后 > 第44章 说是掌有六宫大权
    “里头的寝殿朕已经叫江亿海给你拾掇过了,一应摆件都是从库房里寻了最好的来,走,进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朕。”皇上笑吟吟地牵了香琬朝里面走去。

    款款步入大殿,香兰桂木打成的架子上皆是光彩熠熠的珍奇玩意,掀起珍珠翠帘缓步转入一个小小的起坐室,一方精致的暖炕,几把成色极好的木椅,墙角摆了一溜开得正艳的鲜花,用来会见比较私密的客人,再向后转就到了里间。

    “朕总觉得你用海棠花样的东西最好,这座海棠醉日屏风还是从皇额娘那要来的,据说很有些年头,以后就是你的镇殿之宝了。”

    听皇上这样说着,香琬去看海棠醉日屏风用白玉雕刻数朵海棠花来镶边,做工无比精细,低了头正准备谢恩,回转身看到一个一身粉色宫装的女子从外入内,一看到她,眼里含了热泪,激动地跪在了地上。

    “奴婢绣珠拜见嘉嫔娘娘!”

    眼里的热泪迸裂而出,一步并两步搀扶起地上哭成一团的人,“绣珠?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小姐,是绣珠,老爷前两日就将奴婢送进宫了,这两天一直景仁宫,跟着红罗姑姑布置新殿。现在才得以见到小姐一面,奴婢心里真是欢喜。”

    主仆相见甚是激动,皇上更是掩不住笑意,“朕之前问起佟图赖在佟府是否有你的贴身丫鬟,想着贴身丫鬟知道你的脾性,能将你伺候得更舒心些,这佟图赖腿脚倒快,赶着就将人送进来了。绣珠,好好伺候着你家小姐。”

    “奴婢多谢皇上圣恩!”香琬真诚地屈膝行礼,却被皇上拉回怀里,凑在她耳边边吹气边低声说着:“朕在养心殿还有折子要批,等有空了再来瞧你,对了,过几日该改口自称臣妾了。”

    皇上靠得那样近,语调又极其暧昧,说得香琬的小脸更是如热水沸腾了般滚烫,对着那抹远去的明黄色的身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等里间只剩下两人时,香琬抓了绣珠的手,“绣珠,家里阿玛和额娘身子都还好吗?一切都好吗?”

    “启禀小姐,一切都好,一切都好,老爷知道了您要晋封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连夫人也直抹眼泪,不想小姐还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真是万幸。”绣珠说着拿出一个雕花首饰箱,推到香琬的面前。

    “夫人知道小姐即将晋封为嘉嫔,各宫娘娘必然有贺礼相送,小姐刚刚当了正式主子,手头还不宽绰,特意叫奴婢拿了这箱珠宝来,要小姐大方地打发那些前来贺喜的人,如果不够,托人捎话给家里就是了,夫人和老爷总是会想法子的,只一条,不能委屈了小姐。”

    将近一年没见,绣珠长大了些,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让香琬有一种回到佟府的错觉,宝贝似的抱紧了珠宝箱,“阿玛、额娘有心了,女儿不孝,从今以后不能承欢于膝下了。”

    此话说得伤感凄凉,谁人都知,一入宫门深似海。

    “小姐不要伤感,老爷盼着小姐能在后宫有一席之位,过上美满的后宫妃嫔生活呢!”

    美满二字在香琬听来却极为刺耳,成为皇上的妃嫔就能美满吗?

    被狗撕咬而死的大阿哥,被大火活活烧死的静妃和凝烟,短短的时日内,自己已亲眼目睹了太多因为勾心斗角而发生的惨剧,她佟香琬身为弱女子,又怎能轻易地一一避过来日的荆棘满路?

    况且就连宁妃都对自己被人设计陷害的事情略有耳闻,自己又怎能不怕?无奈自静和宫出事之后,那小银子就仿佛消失匿迹一般,如若能找到他,就能知道谁间接害死了凝烟,就能为凝烟报仇雪恨,也就能知道谁在背后用尽阴谋想要杀了自己。

    敌人在暗处,她在明处,向来暗箭难防,招招致命,事已至此,无路可退,惟有步步为营。

    “内务府江公公到!”正凝重深思着,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香琬暂时收敛了情绪,向外走去。

    香琬面带微笑冲着江公公点了点头,目光轻轻一扫,就看到江公公的背后跟了好几个太监、宫女。

    “奴才参见嘉嫔娘娘!”虽还没有举行晋封大典,这些宫中老人何其乖觉,听说皇上亲自送了香琬入主景仁宫,还抱了一路,可见这位新妃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因而不等吩咐,就早早改了口。

    “江公公请起,不必多礼!”

    江公公一看香琬如此客气,带了满脸的笑意,将身后的人向前推了推,嘴里介绍着,“启禀嘉嫔娘娘,这是内务府为您挑选的首领太监小纯子,听皇上说起您已带了陪嫁丫鬟进宫,太后娘娘又亲赏了红罗做景仁宫的掌事宫女,按照规制,再拨了两个小太监和四个小宫女来伺候您,还请您过目。”

    绣珠机灵,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摸了一个碎银荷包出来,只等香琬朝她微微点头,就将荷包双手奉上,“江公公好,这是我们娘娘请公公喝茶的。”

    之前静妃落魄,江公公受人所托,没少克扣过静和宫的吃穿用度,本想着这位新主子忆及往事,准会摆脸子给自己,不想她对过去的事情竟一字不提,还格外开恩赏了银子,忙点头哈腰地道谢,“嘉嫔娘娘客气了,客气了,奴才谢娘娘的赏!内务府的人一向眼拙,做事难免有疏漏,娘娘宫里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差个人来吱一声,奴才一定尽心为娘娘办到。”

    等江公公走了,香琬淡淡地看了一眼江公公新带来的那几个人就转身回了屋。

    绣珠沏了新茶递到香琬的手里,就看到红罗领着新人走了进来。

    “奴才等参见嘉嫔娘娘!”那小纯子长着一颗圆圆的脑袋,说起话来时候,眼珠转得很快,可见十分机灵,带领其他人磕完头之后,朝着香琬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来,还算长着一副善相。

    只不过看人从来都不是一面之缘,而是日久见人心的,内务府挑来的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用,还有待考证。

    于是边喝茶边听他们将自己的名字,以及之前在哪里当差简单说了一通。

    “娘娘,奴婢待会待他们下去安排住处和今后谁都干哪些活。”红罗垂手站在一边,等候着香琬说上一两句。

    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目光一凛,“既然来到了景仁宫,从今往后跟着本宫,就要恪尽职守,如若有谁胆敢在这景仁宫里作奸犯科或有意挑拨是非,本宫决不轻饶!”

    柔柔弱弱的香琬说这番话确实极其有力,跪着的宫人们皆不敢怠慢,齐刷刷回应:“奴才们谨遵娘娘教诲!”

    看香琬说完只管低着头喝茶,红罗就悄无声息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绣珠,你去将要给他们的赏钱拿去给他们分了。”绣珠心有疑惑,又见香琬并不想多说原因,于是拿了荷包,小跑着去了。

    搁置了许久的茶水凉透了,就重新又倒了一杯,慢慢品尝慢慢思量着,赏赐下人,没必要大张旗鼓,更没必要每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意外的赏赐总比惯例赏赐更让人记忆深刻,况且这些人刚来,一时摸不清他们的脾性倒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摸不清自己主子的脾性。

    摸不着主子的脾气,下人们才不敢有任何僭越,同时也要他们知道,只要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自然能得到,下人们做任何事必然会提着十二分心,景仁宫的宫人们做事不出差错,也就不会被别人逮到把柄。

    眼下只能先细细观察一段时间,再从中挑出几个拔尖的太监、宫女来加以重用。

    如此,景仁宫凑齐了宫人,整日里忙里忙外地添置物品,红罗又和小纯子商量着定了一些规矩,宫人们初来乍到很是听话,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上的活,人来人往的,景仁宫虽还没有正式开宫,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皇上又有意添加好彩头,特叫花房移了上好的海棠到景仁宫前院,此时正值盛夏,是荷花大肆盛开的时节,免不了又命内务府抬了水坛来培植荷花。

    赫贵妃依旧掌管后宫,每天听莹儿说起内务府近日的好东西都搬到了景仁宫,不想静妃葬身火海,她审理的一个小宫女还未封嫔就先炙手可热起来,心里难免有些愤愤,面子上却不肯失了仪态,必要前去表示慰问,于是这一日携了心腹恪嫔前往景仁宫走走。

    再见故人时,香琬已不是昔日任由她们罚跪的小宫女,虽说正受皇上的宠爱,她们也不愿在她面前落了下风,于是不约而同穿上了今夏新进宫的料子制成的坠地百花长裙,齐人一人一身湖蓝色,另一人浅绯色,头上插满珠翠,一路相持而来,裙摆飘动,珮环相鸣,尽态极妍。

    一跨进景仁宫的宫门,扑鼻而来的就是荷花和海棠缠绕在一起的香味,再放眼望去,前院不大,处处布置得很雅致,而在院里干活的宫女们一身翠绿色宫装,统统以精巧的银簪装饰,只听说这几个宫女是新入宫的,不想穿着和她们二人宫里的宫女不相上下,可见皇上对景仁宫的新主是何等疼爱。

    一袭鹅黄色水仙花样纱裙的香琬正坐在树下纳凉,绣珠在旁轻轻摇着团扇,小纯子眼尖,赶着在宫门口通报了一声。

    凝烟曾说过,静妃发疯之前,只见过恪嫔一人,按理来说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只是自静妃死后,倒没听说牵连到恪嫔,自己手里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恪嫔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一时揭发不了她的罪行。

    再者现在又和她成了平起平坐的宫嫔,心里再不舒服,也只得忍了,见两人走近了,忙起身行礼:“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又和恪嫔行了平礼,迎着两人进了大殿。

    “哟,嘉嫔妹妹真是有福气,没听皇上说起景仁宫要开宫的消息啊,怎么妹妹倒先搬进来了?”恪嫔边打量着殿内的陈设,边酸溜溜地赞叹道。

    恪嫔虽是第一位汉人妃子,皇上并没有特许她亲自布置自己的宫殿,都是内务府按着体例循规蹈矩地布置好,她再住进去,皇上和太后那会忙,没有额外赏赐珍奇玩物,因而她的永寿宫根本没办法和景仁宫相媲美。

    不欲与她争辩,只是淡淡一笑,紧接着吩咐绣珠端上了用冰凉过的西瓜薄片和一味银耳汤。

    “嘉嫔眼光独到,能从宫女做到一宫之主实属不易,还未晋封,就入住景仁宫,这还是头一例,可见皇上是真心疼嘉嫔呢!”

    “托贵妃娘娘的福,皇上想着景仁宫是新宫,长久无人居住,才命嫔妾先收拾着,免得晋封之后手忙脚乱,一时半会安定不下来,倒惹得贵妃娘娘烦心。”

    一听皇上曾在香琬面前提起过自己,赫贵妃得意地一笑,“皇上思虑周全,本宫今日过来,也就是盼着嘉嫔能与宫中姐妹和睦相处,这后宫里也就本宫一个贵妃,难免事事烦心,如若你们都能安分守己,本宫可省了一大半心呢。”

    她这话说得绵里藏针,既提醒香琬升了妃嫔之后要安分守己,又凸显了她赫贵妃在这后宫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

    不过这话在香琬听来却想笑,说是握有掌管六宫大权,怎么连宁妃即将要晋位为宁贵妃这样大的事都不知道呢?可见皇上和太后并不想提前告知她这件事,只等到时候让她去办就是了。

    尊贵不尊贵,还真不是她嘴里说说而已的,全在皇上和太后。

    “嫔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请娘娘用点甜汤!”赫贵妃看香琬低眉顺眼的,也不便再借机压她几句,就接过香琬双手奉上的银耳汤,象征性地用了一点。

    倒是恪嫔对香琬骤然即将封嫔的事情颇有微词,加之心里嫉妒,忍不住又调侃了几句,“香琬妹妹来日可要好好跟姐姐说说,你是用了什么奇特的法子引得皇上的注意呢?越级晋封是大清头一例,连姐姐都佩服妹妹的手段之高明呢。”

    她皮笑肉不笑不说,且脸上就显着对香琬的二字评价:妖媚。

    “恪嫔不要说笑了,哪里能有什么法子呢?全凭皇上喜欢罢了。”这人自进来就满嘴的姐姐妹妹,虚伪至极,香琬只想着和她拉开距离,只以位分相称。

    恪嫔见香琬不愿接话,眼睛一翻,又想起一茬来:“贵妃娘娘,嫔妾在家时读书不多,不过也知道金屋藏娇的故事,皇上倒是将香琬妹妹藏起来了,可是怎么就是不宣你侍寝啊?难道要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吗?真是好笑!”

    站在一边的绣珠看着赫贵妃和恪嫔皆露出嘲讽的神色来,想要站出来辩解几句,却被红罗拉住了。

    香琬淡然一笑,扭头看向了窗外,完全不接她的话。

    “主子,吴公公到了!”小银子边说边将吴公公请了进来。

    吴公公对着香琬行了个礼,喜滋滋地高声喝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刚刚翻了您的牌子,宣您今晚前往养心殿侍寝!”

    三人听说皇上翻了她的绿头牌,香琬安然坐着,忍着没有显出讶然之意,倒是身边的赫贵妃和恪嫔先忍不住变了脸色。

    似是不相信地嘟囔了一句,“皇上,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顾忌着前来传旨的吴公公还在,恪嫔终究合上了她那因惊讶而张得大大的嘴巴。

    皇上要传谁去养心殿侍寝,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嫔来多嘴?

    在吴公公面前就敢这样狂妄地揣测皇上的心意,恪嫔这是失态了,不过好歹她同为妃嫔,吴公公少不得忍住了心中的那股腻烦,陪着笑脸解释了。

    “嘉嫔娘娘住进景仁宫有一段时日了,万事完备,就差一个晋封典礼,太后娘娘和皇上商量着,六月十六日是双头好日子,就择在了那天举行册封大典,因着祖上并没有未侍寝就晋封的特例,为了赶日子,这不,皇上今个翻了嘉嫔娘娘的牌子,要奴才前来告知一声,请娘娘早早准备着!”

    吴公公每说一句,赫贵妃的脸就阴沉一分,听到最后,已是十分烦躁,为了掩饰尴尬,只能将脸扭向窗外。

    晋封嘉嫔这件事,皇上之前嘱咐过由她来亲自操办,怎么太后和皇上私下里早就定好了日子,这眼见着日子就到跟前了,也没见有人来通知她一声?这么重大的消息,她还是从吴公公嘴里知道的。

    可见皇上预备直接吩咐她去做事,并不想她参与商定环节,她这个赫贵妃在皇上和太后心里的重量可想而知。

    更何况,绿头牌一般都是皇上用完晚膳后才翻的,这会正值午后,时间尚早,皇上就叫吴公公前来传旨了,无非是担心初次侍寝的人会措手不及,早早准备起来才不会有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