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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川搓了搓冰凉的双手，哈出一口白雾。
今天的天空是灰白的，地上没有光的轮廓，柔和的光线让他比较自在。
听着冬生讲述自己与阿梁的经历，冯川想起了昨天遇上的阿紫，他是喜欢阿紫的，却不是那种喜欢，与友情一样，冯川认为那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拥有的感情，至于他对阿紫，应该叫好感或者是抱着希望亲近一些的愿望吧。
因此可以说冯川从未对某个人抱有过喜欢这种情绪，所以他并不是很明白冬生说那些事时的那种表情，只觉得十分耀眼，犹如夜空星辰，炽烈而瑰丽，且叫人心向往之，但同样陌生与遥远。
正思索着，二妖一人来到山口，左转便是上山的路，石阶铺就，约莫往上百米左右，再深就只有一条砍伐踩踏理出的山路，而往下，则分为左右与正中三条岔路，冯川几个便是从右侧那条岔路过来的。
到这里，他们打算兵分两路，分别向中间与左侧的岔路沿路打听，至于右侧，是他们过来的路，如果另外两边都没有进展，回去的时候再沿着右侧岔路打听也不晚。
“那么我自己一路，阿良你和冬生一起。”冯川说道。
宁良极不情愿，“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一个，肯定会嫌弃麻烦，碰见人也会不耐烦，只有冬生一个又不太安全，就算是妖怪，你好歹也是只男妖怪。”
“那只是你的猜测，她说不定能拧断路人的脖子。”宁良扭头看看冬生，试图说服冯川，其实正如冯川想的，宁良觉得现在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他原本就没想仔细去找。
“我对冯川大人的安排没有意见。”冬生举手表示。
“那就行了。”冯川完全无视了宁良的抱怨，短短的数月时间，他清楚的知道这家伙有多懒。
最终，一人一妖共两票认为这个安排合理，宁良战败。
于是二妖由冬生化成人形，负责和人询问交谈，宁良在需要的时候指点和陪同保护。
安排完毕，冯川不多浪费时间，自己一个人朝右拐进中间的岔路。
冯川认为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很多时候会羡慕别人的关系和情感，且伴有渴望，但除此之外，他也不讨厌一个人的生活，以前他会告诉自己，不和别人有太多感情牵扯，自己或许会活得轻松一点。
来到西成之后，经历的种种却让他认为这样的做法，除了让生活变得很没意思之外，还会把自己这方面的疲累转接到关心自己的人身上，比如张叔，又比如久未见面的师父，还有宁良。
走到路边一家的门前，普通的房子，普通的大门，普通的……锁。
好几家都是这样，在无风无雨的日子，没有懒在家里的道理，对冯川来说就不是好事，这意味着打听到阿梁的几率被大大降低。
好不容易叩开一户没挂锁的人家，出来的是一个颤巍巍的老婆婆，笑容慈祥和善，但对于阿梁的名字却是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道一声“打扰了。”
摇了摇头，还是太难了呀，他想。
转身想向下一家走去，迎面出现了一辆人拉小车，本想避让一边，抬眼望去却觉得有点面熟，那……好像是酒馆的老板，阿紫的父亲。
对方也恰好看见了他，将车放下，“是你这小子啊。”
阿紫的父亲叫周实，为人不错，当时刚进店里，凶冯川的也有他一份，阿紫有很大的可能是随了他的性格。
“周叔。”
周实笑道，“呵呵呵，没事可以多来店里坐坐，阿紫挺喜欢你的。”
冯川亦是微笑着说，“好的，谢谢您，我一定会去的。”
周实点点头“这么冷的天，你这是在做什么。”然后眼角撇向那户人家，有些好奇，但没问出口。
“唔，我在帮朋友打听一个人。”冯川犹豫一会后说道。
认识的不同于路人，一旦提到某件事，总是要解释缘由的，即便是一个借口，所以冯川模糊带过。
周实挠挠头，用略带疑惑的口气，“住在这片的？如果是，你可以说来听听，或许我会知道。”
原来周叔也住在这吗？
听他这么说，冯川不再继续隐瞒，“可能是的，但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只知道是一个叫阿梁的人。”
“阿梁？”周实的脸色变了变，显得有些古怪，“唔，我只知道一个叫阿梁的，但可能不是你要找的人。”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冯川一喜，连忙道，“您可以具体说说吗？”
周实拉着他坐到车缘上，面色沉重，“我说的阿梁，全名叫周梁，是我的儿子，阿紫的哥哥，可是他，已经在两年多前去世了。”
“啊？我……我很抱歉。”他说着，对自己刚才的欣喜心存愧意，同时也为冬生感到难过，其实在听冬生讲述阿梁许下的约定的时候，冯川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毕竟阿梁所做的承诺，和那块云镶金的碎片，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了。
周实说道，“没事，他是病死的，走的时候，才十九岁，是个福薄的孩子啊。”说完缓缓叹出口气。
冯川一时愣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呆呆的张着嘴巴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最后只能无奈的合上嘴巴。
周实见他这幅样子，反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没事的。”
冯川点点头以作回应。
“我现在要拉着酒回店里，你要不要去坐会？”
冯川抬头，“那我给您推车。”
“呵呵呵，好。”
于是周实在前方拉车，冯川在后方推车，一路上对话不少，多是周实问，冯川答，随着时间推移和路程缩短，气氛缓和不少。
等到了酒馆后门，周实直接推门而入，嘴里大声嚷嚷着，“天真冷啊！”
而后也不管是否有人回应，开始和冯川往里搬酒。
其实无非是在向阿紫表示“我回来了”。
是一种无法坦率下来的，作为父亲的矜持。
因为如果说了“我回来了”，却没人回应，难免自己尴尬。
“是啊！真冷啊！”前店传来阿紫的喊声。
只是寻常不过的的场面，冯川却觉得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