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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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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二爸爸这些日子似乎过的不好,究其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然不是因为婆娘,婆娘从一个商人的任性女儿,经过他的顽强打磨,成为二爸爸的复制品,有的地方甚至比二爸爸做的更好,比如说,在家里,只要二爸爸发了话,婆娘从来无条件服从并执行,而且,付出了全部心血和劳动后,婆娘会自觉退到幕后,从来不抢功劳,在这个家,无论吃的穿的用的,第一顺序是二爸爸,二爸爸先来,排序第二的是老大柳苗,老二柳泉,老三柳然小,暂时忽略不计,二爸爸的家境在那一片属于富裕的,然而,在节约成本上,婆娘更花了大心思。

    家里家外全靠自己,一概不雇人,这是二爸爸一贯的理念,婚后,一部分事情分给婆娘,接着柳苗,接着柳泉,按这个趋势,接下自然是柳然。二爸爸的生活水准,方园数百里或更远,除了柳老爷,就是柳家的两个儿子。长子柳雄飞从小长年在外留学,回来后,因为婚姻和养育孩子在家里待了几年,这几年,柳雄飞基本不问家事,不问农事,不知道他搞什么,连门很少出,所以,被大家看好的是二爸爸的勤劳。一家人的勤劳,每个人在他的严密监控下积极性发挥到最大限度,他的心里,有个宏伟远大目标,他将来要成为柳家的老大。

    这天,二爸爸心情郁闷,总是高兴不起来,婆娘见他脸色阴沉,知趣的为他弄了简单爽口的小菜,他独自一人喝着闷酒,随着酒精的扩散,他的不满渐渐膨胀,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起因是龚云烟,还有柳梦雪,还有柳雄飞,反正大哥一家人,人人让他扎心。先说龚云烟,你一个妇道人家,咋想的,拼了命让柳梦雪读书,辣眼啊,每天柳梦雪专门由老妈陪着去上学,啧啧啧,读书上学,要浪费多少财力、人力、物力,何况还是女孩子,还有他的那个大哥,这么多年喝的洋墨水都喝进脑子里了吗?成天不知道想些什么,女孩将来要嫁人的,你不懂吗,把这么大的家交给一个女人,女人是什么,生娃的,侍候男人的,是为这个家服务的,怎么能当家呢?

    看看二爸爸,每天清晨第一个起来,大吼:婆娘点火做饭,除了柳然可以继续睡觉。柳苗收拾砍刀和绳索,现在地里的农活不紧张,顺便去山里砍柴,留着冬天烧火取暖用,用不完的,可以到集市上换钱。柳泉检查他的猎枪、弓箭,背包,他去山里打些飞禽走兽以及鸟类的动物,一来打打牙祭,二来能到集市上换钱。婆娘盛好了饭,大海碗里热乎乎的玉米粥,红薯粉做的粑粑,中间有碗难得的奢侈美食,青菜挂面,山里没有面粉,没有面条这种食物,这种叫挂面的东西,是从集市上用钱买来的,很方便,用开水使劲煮,放了盐,加几片菜叶,在这家人属于好吃的不要不要的,要知道,挂面,在整个柳泉山,都属于上等的美食,毕竟物以稀为贵。

    吃饭的时候是柳苗和柳泉的快乐时光,他们正是吃长饭的年龄,肚子里好像有个漏斗,吃再多的东西都会很快漏光,好像怎么吃都吃不够,那种快感无与伦比,更美妙的,每个人有个荷包蛋,男人们以老虎下山之气势,将战场横扫一空,婆娘替兄弟每人又添一碗,满碗的玉米粑粑很快见底,柳苗吃完饭,带上烤熟的土豆和玉米棒,这是他在路上的午饭,柳泉和哥哥一样,婆娘偷偷塞给他一个煮鸡蛋。婆娘特别心疼这个二儿子,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哥两并肩出了门,临要分路而行时,柳苗向柳泉伸出手。

    干什么?柳泉问。

    你还装蒜。柳苗说。

    给不给?

    不给,你都吃了我三个鸡蛋,我一个都没吃,今天这个给我吃吧。

    谁让妈妈偏心。柳苗不由分说,伸手去柳泉的背包里掏早被他瞄上的鸡蛋,柳泉反抗着,但他个头没有柳苗高,身体没有柳苗有力气,被柳苗压在地上,他用拳头打他,柳苗抢到那个鸡蛋,鸡蛋带着温度,得意的扬长而去,柳泉爬起来,抹着眼泪,不时用恨意的目光瞅远去的柳苗。

    老妈带着柳梦雪去上学,柳梦雪看见抹泪的柳泉,柳梦雪和柳泉同年生,柳梦雪比柳泉大一天,柳泉见了梦雪喊姐姐。

    柳梦雪喊柳泉,柳泉连忙擦干眼泪,,姐姐,你上学啊。

    嗯。

    你又去打小鸟?

    今天不打鸟,逮兔子。

    兔子,兔子什么样?我还没见过?

    等我逮到以后拿给你看。柳泉抹了一把眼泪,

    你哥哥又欺负你了!

    他抢我的鸡蛋。

    告诉你妈妈。

    我不敢,他揍我,你看。

    柳泉撸起袖子,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老妈催促柳梦雪,快走,快走,晚了上学,先生要骂的。

    我上学去了,回家找你玩。

    柳泉羡慕的看着柳梦雪的背影,特别是她身后斜挎的书包。

    为什么我不能上学呢?柳泉有点小遗憾。山里的空气任何时候都新鲜如初,深吸一口浑身舒朗清新,空旷又神秘的大山,让柳泉很快忘记刚才的不快,忘记刚才的羡慕,毕竟是孩子。但这个孩子自走进山中的树林丛中他就不是孩子了,他的目光警惕锋利,他的动作谨慎狡黠,他追踪着猎物,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洞里钻的,都是他想征服和猎取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和目的,捉住它们。他的脑海飞快的速配出相应的方法,天上飞的用弓箭射杀,地上跑的用猎枪瞄准,洞里钻的在洞口放上夹子和食物,高耸的山峰,悬崖的峭壁,深邃的山洞,一边玩,一边俘获猎物,这时,一条白色的小动物从他身边穿过,哎呀,柳泉定睛一看,兔子,哎呀,真的是一只兔子,他答应柳梦雪的诺言可以实现了,柳泉的心情兴奋的欢快着,他拿下猎枪,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柳久久回到柳泉山有些日子了,这次意外的遇到翠娥,和她一起回来,是他未曾预料的。柳久久对龚云烟把在柳家的事情说了一遍,云烟听着,眼泪在心里打了许多转,终究还是忍住,没流出来。翠娥把自己找了风水先生后,觉得时间还不晚,联想到龚太太曾经从山峰引来泉水的事情,幻想着自己如果也找到山泉,该是件多好的事,去碰碰运气,走进大山结果迷了路,眼看天越来越黑,只好凭感觉走,走到离龚家不远的那座山峰,她熟悉了,到了新宅院,遇上病的很重的龚太太,实在不忍心离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递话,只好暗暗祈祷菩萨保佑,让少奶奶不要担心,翠娥想着等龚太太的身子好一些,她再返回,可是,没想到,太太她———说到这,两个人抱头痛哭,云烟多少天的眼泪,顷刻间全部倾泻出来。哭毕,翠娥拿出锦盒,这只锦盒,云烟似曾相识,翠娥说:这是太太临终交代的,一定给你,说是留个念想,云烟抱住锦盒,仿佛抱着母亲的身体,锦盒上依稀有母亲的体温,温馨润玉,眼泪,在一些时候,确实是安慰人的最好武器,它们冲出云烟的眼眶,滴答滴答落在锦盒上,尽情的弥补龚云烟没有亲自去送母亲一程的愧疚。

    柳久久的任务加重了,柳家账目的来往明细,工友的分配,旧事新事每天堆了一堆,错综交接,往往旧事还没有处理完毕,新事情接踵而至。眼下,梦青该读书了,接着是梦好,梦兰和梦美渐渐长大,秀华看不了他们了,云烟实在腾不出精力来照料他们,考虑请个家庭教师回来,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柳久久帮云烟仔细筹算后告诉她,让翠娥带梦青和梦好,管理他们的生活学习,云烟协助秀华带梦兰和梦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云烟梦想着的打一口井,风水先生来了几次,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云烟决定,在自家后院挖井,后院正对着二爸爸的前院,严格的说,两家院子中间隔了很宽的路,是路人踩出来的,两家隔路相望,并不关联,也没什么影响。

    开工第一天,二爸爸找上门,说打井影响了他家门口,不让云烟挖井,云烟没理他,第二天继续,二爸爸火冒三丈,拿了铁锹,两个儿子带了家伙,站立在待挖的井边,谁靠近二爸爸用铁锹拍谁,挖井的工友没人敢靠近,没人敢和他较劲,见这阵势,云烟只得临时停工。晚上,云烟派翠娥和柳久久把所有柳家家族里长者请来,在柳家祠堂内,云烟陈述自己打井的理由,以方便大家用水需求,二爸爸跳出来,说云烟打井正对自己家的院门,不吉利,云烟说,我可以垒起院墙,把两家院子隔离。

    柳老爷发话,我和这两个儿子分家了,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不方便参与,说完,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

    二爸爸说的有道理。有人说。

    云烟,能不能换一个地方打井。又有人说。

    我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风水先生看过了,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如果换了更远的地方,我何必费这个劲,翻过一座山去挑水好了。

    二爸爸叫嚣,别人能去,你怎么就不能去?

    我男人不在家,娃娃小。云烟吃惊自己说出如此粗俗的话。

    我婆娘是女人,照样挑水,再说,你们家那么多长工,怎么不用呢?

    这是我家的事,你管不着。

    辩论无果而散。

    十几天后,云烟承诺把自己家的菜地分给二爸爸一块,二爸爸算了算,觉的很合适,撂下话:要是你没有挖出水来,这块地我不会还给你。

    云烟说,好嘛。

    井,继续挖。

    柳泉紧跟着白色的兔子追,兔子受了惊,逃的飞快,钻进树林,他举起了枪,瞄着兔子跑进的树林,兔子左右张望,偷偷跑出来,枪声响起,兔子挣扎着往前跑,柳泉捉住它,他的腿受伤了,柳泉把他的腿简单包扎后,放进背包里。那天,柳泉还逮到三只黄鼠狼,两只花尾巴鸟,喜气洋洋的回家了,他把兔子送给柳梦雪,梦雪看到受伤的兔子,很心疼,柳泉说,没关系的,它的腿只是被子弹擦破了皮,过几天,就会好的。

    有了叫兔子的伙伴,柳梦雪别提有多高兴了,老妈见兔子受伤,连忙用了药,又拔草给它吃,兔子恢复的很快,能在院子里跳来跳去了。梦雪写作业时,兔子陪着她,兔子很快和她熟悉了,不再害怕她,引得其余的孩子,也过来和兔子玩,他们的友好使兔子自由自在,这个家常常充满了孩子们的笑声。

    考虑到经济状况,云烟让梦青和梦雪一起上学。晚上,云烟照看两个孩子读书,写作业,让梦好先跟着梦青学一些,她计划过些日子,把梦好送到学校去。她检查孩子们写的毛笔字,她虽然不识字也看不懂,但是整齐不整齐还是看的懂的。深夜,站在院子里,从高高的山上望去,天上的星星离她很近,伸手就能摘到的样子,这个时候,她会想父亲,在老宅院里生活的父亲,有多久没去看望了。她会想念母亲,想到到母亲坟头去祭拜,烧一张纸钱,只是这个念头闪过,孩子们一便个个跳到她面前,变成无数条绳索紧紧扯住她的四肢,让她动弹不得,等孩子大了再说,她这样安慰自己。

    俗话说,想什么,来什么。云烟正和柳久久说挖井的事情,有人来传,龚家来人啦。来人是小闪,云烟记不清她的模样,她还是云烟出嫁那天见过的,云烟这才知道家里着了火,幸存的父亲和老妈子住进新宅院,新宅院自龚太太去世,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留下两个丫头,最近,年事已高的龚老爷老是念叨云烟,就打发她来看云烟,家里有小蝶和老妈子守着龚老爷,龚云烟思考一晚上,次日,派柳久久和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到龚家,这样,柳久久的一摊事,又回到云烟的身上,翠娥说,我们家小姐,天生是劳碌的命。

    柳雄飞一来到南京,立刻去见闫凡宇,闫凡宇带着他认识了许多高层人物,以柳雄飞的实力,无疑是很多单位抢手的人才,这样,几经辗转,他进了政府的国防部担任职务,他工作能力超强,擅长社交,一口流利的英语口才以及得体的谈吐,加上闫凡宇的引荐和配合,很快青云直上,成为闫凡宇的上司。闫凡宇人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呈现出后浪推前浪的活力,闫凡宇很高兴,柳雄飞没有忘记他的帮助,搭建班子选助手时,首先把他提拔到自己身边,事业稳定后,柳雄飞做的第一件事,买房子,找学校,这些事在闫凡宇眼里,都不是事,帮助他办理的在周密妥当。这天,柳雄飞把闫凡宇喊到办公室,请他替自己跑一趟,把他的夫人和五个孩子接来,他说,为了工作,你一直没有回家,这回可以在家里多逗留几天,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不用着急。

    闫凡宇礼貌的表示了谢意,内心百感交集,这种心情,柳雄飞只说对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