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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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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午休时分,泛黄的柜式空调送出阵阵冷风温凉得刚好,催倒了一片茶余饭后的学生。

    都说高三课务忙、压力大,这些几近被学习榨干的少年们贪婪地享受着午后宝贵的空闲,抓紧时间回满体力条,然而尚未阖眼多久,一声凄厉的叫喊把所有人拉出了朦胧之境。

    “小倩!小倩你不要赶我走!”

    戴着方框眼镜,长相清秀的男生疯狂地摇晃起齐耳短发女生的手,歇斯底里地狂吼道。

    女生个子不高,相貌说不上甜美,气质却也平易近人,用邻家大姐姐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她眼角含泪,深情款款,犹豫再三还是决绝地甩开他的手,“宁采臣,你走啊!再留在这里,姥姥会杀了你的!”

    “我不要!我们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这句经典台词一出,教室里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

    “不行的!姥姥收了我的尸骨,我走不了的!”女生用力抽回双手,悲痛地回应道。

    “那我就带着你的尸骨一起走!”

    “不行的!你根本不是姥姥的对手!”带着哭腔,她绝望地喊道,“现在天还没黑,你赶紧走吧!”

    说完便坚定地转过头,不再看向那张神情复杂的脸,仿佛只要多流连一刻就再也无法下定决心。

    “可是,我又怎能弃你于不顾!”又是一句经典台词,教室里又起了一声突兀的笑。

    这次,其他人再也没忍住,连“宁采臣”也无法控制地跟着笑场。“小倩”恶狠狠地盯了一眼笑声的主人——那人只不痛不痒地笑了一声后,便自顾自地喝起水来,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

    “百里棽,你有完没完!”扮演小倩的徐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跳出戏来指着百里棽大骂。

    “哦?这句话不该我说?”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百里棽半扭过头,睥睨道。

    一直捂着耳朵抱着头努力让自己入睡的吃瓜群众们再也按捺不住看热闹的激动之情,纷纷坐直了。

    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在即,每日好戏就快上演。

    徐娜看着百里棽那张好看得挑不出毛病的脸,淡漠得一切都过眼云烟的神情,单薄得略显尖酸刻薄的嘴,简直想分分钟手撕了她。

    百里棽就是她人生中的一大瘟神。

    即使相识不过一年,徐娜就早已对她深恶痛绝,每天看到她那张丑恶的嘴脸都能想到《101》里那个黑白发女巫般的恶女人。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班级一把手的优等生,她自以为深谙管理学之精髓,这么多年来,无数老油条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唯独百里棽,软硬兼施,愣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全是因为百里棽根本就是个对一切都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的怪咖,学生界的亡命之徒。早在高一,她和班主任的一段对话就让她火遍了整个年级——

    “百里棽,你说说你,作业作业不写,课也不上。你来学校干嘛的?!”

    “打发时间咯。”

    “那你还上什么大学?!”

    “这,还真没想过。”

    就在她神情冷漠,语气平静地说完这些在谁听来都大逆不道的话后,当时身怀六甲的班主任被气的两眼一黑,差点一头栽下讲台。

    在遇到百里棽之后,徐娜才知道,和百里棽这个地狱噩梦级别的大boss比起来,之前那些栽在她手里冥顽不灵的差生们根本都算不上刷级的小怪。

    “百里棽,请你有点班级荣誉感好吗?节目马上就要初审了,我们班连台词都没从头到尾对过,你要么安静呆着不要影响我们排练,要么就请你出去。”徐娜手一指,比了个“请滚”的手势,“就算你再无耻,做人也要讲道理吧?!”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吃瓜群众绷紧神经,不放过一帧好戏。

    “好啊,来,讲道理。”百里棽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背撑在课桌上,双手环抱胸前,不疾不徐地说,“现在还在一点前吧,按规定还在午休时间吧,是谁在打扰谁?”

    吃瓜群众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默默叫好,他们已经忍了三天,徐娜每天都在午休的时候在教室里排练扰得他们睡不着觉却又没人敢反抗,毕竟“社会我娜姐”,谁也惹不起。但今天中午另一个老妖怪级别的百里棽难得留在教室,这反怼的真是太棒了!

    “就快初审了,现在不排练还来得及吗?你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徐娜的招牌动作来了,一手叉腰一手怒指对方鼻尖。

    “那出去啊,正好互不干扰,你不用嫌我笑,我也不用嫌你吵,多好。”百里棽耸耸肩。

    怼,继续怼!

    吃瓜群众已经拿好了瓜子小板凳,默默为百里棽加油。

    “外面……”徐娜突然语塞。

    “外面没空调。”

    一语中的。

    徐娜的情绪被百里棽看猴子一般的眼神彻底引爆,她怒气冲冲地走到百里棽面前,打算直指鼻尖和她对骂。

    然而手还未起,身还未正,百里棽一脚踹在搁在她们俩中间的课桌上,硬是把课桌后推了三分,脚懒洋洋地搭在桌缘。

    “诶你别过来,我有傻逼恐惧症。”

    百里棽的脸上挂着教科书般“礼节性的微笑”,像个英国老绅士一样浑身散发着欠揍的气息。

    她是仕宏中学的一个谜,是唯一一个就算没有强制要求三年来也只穿校服来学校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上至老师下至学生都没人见过其家长真面目的人。

    关于她,有许许多多的传言,有人说她是某著名影星的私生女,偷偷养在这个南方小城的私立高中避开狗仔的眼目。也有人说她其实是房地产大亨的女儿,因为家境优越从小就如此不羁,腰缠万贯,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无论传闻有多离奇,百里棽本人倒是从未回应过。

    但她那头披肩的漆黑长发和高瘦的竹竿身材却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个“仕宏人”的心里,因为她实在太过不羁,但又从未真正违反过校规校纪,至今未被退学。

    老师对她避之不及,同学对她又敬又畏,徐娜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百里棽总有一万种方法让她下不了台,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个每天凌辱她又不留一丝情面的魔鬼。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象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把百里棽栓块大石头沉进深不见底的东湖,哪怕只是想想,也能感到世界平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