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银刃破风 > 第十二章 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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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像你的母亲。”站在船头的老人缓缓说道。

    伍若兰抬起头,她望着老人,没有一点惊讶。因为她的确长的和母亲很像,她知道,如果是认识母亲的人一定会认出自己。她也知道面前的老人一定认识自己的母亲。

    “我记得她和你一样,掷出了一朵,从此那朵就开在这无边黄沙里,只可惜它开在我心里,我却无从触及。”老人的言语间流露着柔情,但这份柔情在伍若兰的眼中,不过是令人恶心的觊觎。

    “所以呢?”伍若兰捋过颈后的碎发,那淡青色的印赫然露出。

    “你把它给我,我就带你离开。”老人抬了抬那双枯枝一般的手,向伍若兰讨要那件他最想要的东西。

    “可惜我现在不想离开,我只想看看,黄沙中的日落。”伍若兰一脸漠然,她不喜欢这个提议。

    老人微微一笑。“你不想走,只是因为担心奔波徒劳。但第二谷中有个人,他从不会让人徒劳。”

    “谁?”

    “鬼医玄微子。”

    玄微子,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能让所有听到它的人,心中都咯噔一下。当然也包括伍若兰和王燕绝。

    这名字的主人是位名医,只可惜这名声赚的却不是那么光彩。

    老人看出了二人的犹豫,接着说道。“都说医者仁心,可他偏偏没有心,但到他手上的病人,没有救不活的。”

    “恐怕他手上救的人和死的人一样多吧。”伍若兰有些不屑。

    “众人都说他残害幼儿,取其肝肺入药,但那些幼儿都是为父为母的人亲手卖掉的,那些人从不过问自己的孩子去向何方,因为怕担上食子的罪名。但玄微子频繁的购买婴儿,也从不掩盖自己的意图,谁又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去向呢?”

    老人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再说那些有钱的病人们,病入膏肓的时候,别说是婴儿的肝,便是家人的心肺也要讨了来。不然他区区一个大夫,哪里有这么多的钱来买这些孩子。杀人的从来不是他,他只是提刀之人。”

    “是啊,他是干干净净的提刀之人,我更加不能做他背后的主事者。我是绝不会以别人的性命来救自己的。”

    “也许有人愿意为你献出自己的性命。”老人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又道:“你总要见一见他再说。因为你不见玄微子,你身边的男孩也不会离开的。”

    伍若兰有些迟疑的扭过头,她望着王燕绝。“你就这么想救我?”

    “如有机会,是的。”

    王燕绝的眼里满是坚决,但这坚决的背后依仗的,也只是一种‘可能’,玄微子‘可能’可以救下伍若兰。

    伍若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从指间抽出一枚锋利的金瓣,递给了王燕绝。

    “帮我给他吧,那朵。”

    王燕绝接下了金瓣,他从未想到,这暗器竟然这样凉,以至于当伍若兰的血滴落在自己手上时,他竟有被烫伤的错觉。

    切肤之痛到底有多痛?

    伍若兰的耳后,贴满了被汗水浸透的碎发,它们足以描述。

    王燕绝裁下了一朵美丽的,从少女的颈后,尽管它被鲜血污染,但依旧美丽。

    船上的老人捧着它,淡青色的印塞满了他模糊的眼,船缓缓推行。

    王燕绝坐在老人身后,扶着精疲力尽的伍若兰,他依旧没有把握救她,只能希望命运仁慈。

    从第一谷到第二谷的路十分的短,木舟悠悠的行了一刻就停了下来,谷口的两位击鼓者宣告着,这里便是第二谷。

    一切又仿着第一谷的样子,他们开始念念叨叨。

    但这次王燕绝抱着伍若兰细细的听完了。他不再那么着急,因为他把她的命托付给了上天,而不是自己。

    “为谁忙,莫非命。”

    “雨和风着意好,为我安排。”

    二人说完,王燕绝不解其意。不过他也并不是想要了解他们话中的意思。他只是想等他们说完,然后问一个问题。

    “玄微子可在谷内?”

    只可惜击鼓人也一样,似乎听不懂王燕绝的话。只是答非所问的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雨和风着意好,为我安排。”

    “为谁忙,莫非命。”

    无奈,王燕绝抱着伍若兰走进了谷内。

    然而脚底一声雷,顽云拨不开。

    进了谷内,四处淅淅沥沥,雨水打的人睁不开眼,还没有到深夜,但街道的上空,被黑云压的死死的,如同深夜一样。

    依旧是无奈。

    伍若兰的颈后还是鲜血淋漓,她不能再淋雨了。

    王燕绝只能将她安置在一处屋檐下。

    “等我,我去找玄微子。”王燕绝轻声说道。

    伍若兰并没有力气回他,只是静静的靠在矮墙边,她没有寄希望于王燕绝,所以也不必说些什么,但心中默默惋惜着,再也看不到夕阳晚景了。

    其实这里的景色也不差,黑压压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发亮,倒映着几盏残灯,是孤寂之美。

    只是当你想看的是另外一样东西时,你便一心只在那样东西上。好比你一心想吃的是包子,端来面条是无济于事的。

    雨中,淅沥。石板路上渐渐腾起了雾。

    王燕绝挨家挨户的敲着门,虽然门前挂着灯,但无人应门。

    ‘这里好像从来都没有人。’但是这个想法刚刚落在王燕绝的脑海中,事情便有了转机。

    残灯,大雨,薄雾中,出现了一道凛冽的光。

    见过死亡的人都会认得这道光。

    因为这道光闪烁着死亡的寒意。

    这光的源头是一把染尽鲜血的镰刀。

    风卷着雨,不足五尺宽的小巷内,杀意腾腾。

    “你有一把好刀。”拿着镰刀的男人说道,话音结束,还有一阵微微的轻笑。

    “你想来试试它?”

    “是的,趁它还不够强大。”

    说完,拿着镰刀的男人,像螳螂一样,对着王燕绝发起了攻击。

    他很快,差不多和伍若兰一样快。

    而且他镰刀上的杀意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显然,他是个疯子,试刀杀人的疯子。

    疯子刀下没有余地,哪怕伤到自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迎着王燕绝的风刃,没有任何躲避的砍去。

    他的腹部被风刃搅的血肉模糊。

    在暴雨中,风刃是显而易见的,但他没有躲。为的只是他的刀可以够到王燕绝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