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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羽骑着小电驴风风火火赶到Après-midi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半了。
咖啡馆靠近窗户的位置，夏樱双手撑在桌上气鼓鼓地向他抱怨:“好慢啊学长，都迟到半个小时了！”
对此，赵羽只是讪笑着解释说:“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被大姐头拉过去充当苦力了，我已经是很努力的找借口出来了，总之让你久……”
“等”字还没说出口，夏樱桌子上的狼藉让赵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热香饼、向日葵派、咖喱意面、咖啡还有甚至还有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冰淇淋饮品……这丫头一个人起码吃了三人份量的食物……
现在不过下午四点半，这个女人难道是想把自己撑死吗？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粒米未进的赵羽悲愤交加的想道，然后挥手招呼服务员过来。
“学长！”
“一份鸡蛋三明治，还要一杯美式咖啡，谢谢。”
无视了夏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赵羽分别点了主食菜单上最便宜的主食和咖啡菜单上最便宜的咖啡。
“啊，那我还要一份熏牛肉帕尼尼和一杯蓝山咖啡。”见状夏樱也向服务员小姐点了一份东西。
“你还吃？这一桌东西还没吃饱吗？”
对于夏樱的食量已经是超过惊讶的等级，快要达到惊悚的程度了。
“啊……刚刚那是先前因为人家以为被学长给放了鸽子，正在化悲愤为食欲宣泄心中的痛苦呢。”
“那现在为什么还点东西呢？”
“这是为了跟学长一起边吃边聊天啊，就像一同喝下午茶的学生情侣一样，感受酸甜的约会氛围嘛，啊，好怀念这种感觉啊。”
乱了，乱了……
赵羽用手心狠狠拍在自己额头上。
指望夏樱能给出一个正常回答的他简直就像傻瓜一样，实际上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这个家伙认真的讨论这种话题。
“我说啊，接下来要讨论的话题可不是青春期男女的浪漫故事……算了，先前要你帮忙的东西弄来了吗？”
“当然啦！”
她说着，兴高采烈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赵羽一手接过文件夹，一手往嘴里凶狠的送着三明治——这可是十多个小时以来他的第一份热量补充。
“我可是把我表哥强行拖到学校里要他帮我找来的高中部三月份缺勤记录的说，听说他今天本来还约着出去相亲来着，也不知道去没去成。”
对不起！假如错过一段好姻缘的话，那一定都是眼前这个家伙的错！
赵羽立马在心中向这个素未蒙面的夏樱表哥道歉道，虽然实际上态度也并非很诚恳就是了。
打开文件夹，赵羽仔细的比对着三月份学校缺勤者的姓名和时间。
“学长你对这次的事件有眉目了吗？”
夏樱咬着帕尼尼里的熏牛肉，看着认真检索资料的赵羽问。
“算是吧。”
赵羽头也不抬的说。
“那凶手是谁呢？我听很多人说肯定是一个崩坏症候群的患者。”
“啊，的确是的。”
“而且应该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毕竟死掉的人都是学校的人，凶手是学生也不稀奇。”
赵羽此刻的注意力大多都在这张出勤表上，对于此时夏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题，他只是敷衍着回答。
3月22日有六名学生缺勤，其中就有程雪以腹部绞痛为由请假回家，然后失去联系……
赵羽默默记下了这个时间。
3月22日，第二教学楼楼顶出现第三名被害者，与程雪的失踪时间在同一天。
3月9日第二教学楼发生幻之跳楼事件，而根据尸检报告，第一名受害者肖斌就是死于3月9日前后。
“所以说，学长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嘛，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发现就是的了……”
赵羽记下缺勤的名单后，放下了文件夹如此回答道。他回想起不久前向冰姐所做的分析，于是又向夏樱复述了一次。
“第一名被害者的尸体几乎是最后被发现的，也就是说只有第一名被害者的尸体凶手有考虑掩盖的问题，在后续的四起杀人案中，凶手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该如何处理尸体，任由尸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看来，第一起杀人案与其说这是病患杀戮的起点，倒更像是促成其杀戮的原因。换句话说，第一受害者是凶手以正常人类的身份杀害的，而并非是病患的身份。毕竟从伤口上来看，腹部的贯穿这种程度的伤口，普通人也能办得到的。”
“也就是说，促成凶手患上崩坏症候群的直接原因是第一起杀人案咯？话说学长，崩坏症候群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疾病啊，每次我问家人，他们都用精神病把我给打发过去了，上网搜又净是一些有关于恶魔附体之类的玄学说法，大多在最后还附上了驱魔热线电话。”
夏樱疑惑的问道。
“啊，这可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呢，不过你爸妈说的大致上也没错了。没有外面传得那么神奇，崩坏症候群本质上就是精神病那种程度的东西，只是处理起来比普通精神病人麻烦了许多罢了。”
“但是只是得精神病就能让人身体变异吗？学长，我可是在别人分享的网盘里看到过长出了獠牙利齿，能够一口咬断成年人手臂患者哦，作为疾病的话，你确定这不是什么生化病毒的改造产物吗？”
这又是从哪里拍摄到的可疑视频啊，居然还会在网络上流传，如今网络监管部门难道就不能多从扫黄组里抽调一些人负责这类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东西吗？
赵羽气恼的在内心里想道，然后回答说。
“笨蛋，你把它跟那些科幻片里的病毒给弄混了啊，崩坏症候群可不是那种可怕的东西。首先它就没有任何传染性，无论与患者怎样接触都不会导致你染病。其次的话，会染上这种疾病的人纯粹都是精神的某些地方有问题，本身就是容易走到极端的人。身体出现变异不过是表象，就算他们没有出现那种症状也会对社会带来危险。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不能正常在现代社会生活下去的弱者呢。”
没错，所谓的崩坏症候群患者并非如同外表看起来那样的强悍，他们恰恰是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获得普通人幸福的弱者。
得不到的话，那就掠夺好了；不想失去的话，那就占有好了；无法割舍的话，那就遗忘好了。
对于崩坏症候群的患者而言，他们不懂得克制与隐忍，也不会选择妥协与放弃。不断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只会偏执的朝着自己所认定的事物一路狂奔，直到身心都被人类社会的既定规则磨损到崩坏的程度。
比如，被高利贷汲取了血汗，所以要抽干其他人血液的中年男人。
比如，憎恨这个世界的一切，所以要在被伤害前拒绝世界的少女。
若是自甘堕落，便没有拯救的价值。
若是舍弃灵魂，便没有同情的必要。
放弃自我的傀儡与逃避自我的野兽，本质都是那些不祥秽物寄生的最好容器，因为他们的心里早已空空如也，脆弱不堪。
“假如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夏樱说着，豪气的一口把剩下的咖啡全喝完了——也不知道这丫头的味蕾是什么做的，她就不会觉得苦吗？
“怎么可能，像你这样神经大条的笨蛋是不可能患上这么纤细的疾病的。”赵羽扶额摇了摇头。
“但是最近我的心情确实非常抑郁啊，暗恋的学长总是不给我明确的答复，让我都快走向极端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容易也染上……”
“嗯，那我就明确的拒绝好了，你能死心了吧。”
“呜哇～”
无视了这个丫头的犯蠢行为，赵羽继续说道。
“不过我觉得，第一起杀人案并非是让凶手堕落成病患的直接原因，最多只是间接的推手。毕竟凶手既然进行了掩盖行为，那么证明起码在当时，凶手还是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行事的。”
正把脸埋在手里假哭的夏樱听到这里，悄咪咪地把手打开了一条缝问道:“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3月9日的第二教学楼幻之跳楼事件。”
“诶？”
大概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跟本案相关，夏樱惊讶的叫出了声。
“这个是为什么……”
“这个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毕竟从时间上来看实在是太凑巧了，很难不把他们联系起来。”
赵羽说到这里突然问道:“话说回来，你先前托我找的那个女生，你还有关于她的其他信息吗？”
夏樱没明白为何赵羽突然问起了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不多了，她是个比较孤僻的人。听说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家庭条件一般，还有……呃，对了，她好像是天主教徒来着？在食堂有看到过她做饭前祷告。”
“这样啊……”
赵羽若有所思，然后继续问道。
“那么是谁委托你帮忙找人的呢？”
“啊，这个的话，是和她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朋友，不过并不是青山一中的学生。”
赵羽又低头陷入了思考。
时间上没有问题……
手法上没有意义……
最后的关键是动机。
“对了。我先前好像还拜托了你一件事情来着？”
赵羽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拜托了夏樱帮他搜集那几名被害者之间的消息，于是马上说道。
而夏樱则是得意地“哼哼”了两声。
“还以为你给忘了呢，我可是联系了我所有朋友圈帮你搜集这些情报，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本小姐啊。”
她说着拿出了一个印有的某氪金手游看板娘的主题小本子，这丫头好像特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他们啊，是在学校小有名气的不良团体，经常逃课上网、夜店泡吧、厕所抽烟、偶尔还参加一些群架，其中还有……”
“行了行了，说重点。”
赵羽催促到，他可不想听这些小鬼头的光荣事迹，再说先前看他们的档案报告就已经知道得够多了。
“重点就是，经常和他们玩在一个圈子的还有还有十多人。不过再精简一下，到愿意帮忙顶罪背锅程度的朋友里，除了那四个死者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高三五班的陈變铛，一个是高二三班的肖投铭。”
“你怎么不早说啊！”
赵羽大声喊了出来。
刚刚好像在三月缺勤名单里……
赵羽喊完后立马把出勤表拿了起来，翻到了高二三班的那一页。
夏樱在一旁十分委屈的回答:“你又没早问……”
出勤表上显示肖投铭从3月22日以后就没有来过学校了……
“关于肖投铭……你还知道些什么吗，最好是最近的事情！”
赵羽急切的问道。
“啊……听说他最近好像离家出走了，家里人的电话也不接。听人说他正住在西街的那个老大那里，就是那个有偿帮助翘家人的网吧老板来着……”
还不算晚！
赵羽猛的站起来，从并不厚实的钱包里摸出了张二十的钞票拍在桌子上。
“我有些急事要走了，你帮我结下账。”
他说着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只留下夏樱在咖啡店里一脸懵。
“诶诶诶，二十块钱不够啊学长！还有你的手机忘拿了！”
夏樱拿着修好了的手机冲着门外已经跨上小电驴的赵羽喊到。可惜外面的风声太大了，他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