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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未启,华灯初上,打鱼的渔夫收了网,戏水的孩童回了坊,拜关公的二狗子慎得慌。
码头边矗着尊七八尺高的关公像,脸皮被江风雨露蚀得蹭白蹭白,成了个白脸关公。关公像前矗着个五六尺高的二狗子,脸皮被青天白日剐得青黑青黑,像是个黑皮于禁。
二狗子在关公像前驼着背闭眼念了半天,才转身颤颤巍巍地接过梁卜正手上的灯笼,又犹豫了半晌,起了几番心理斗争终于踏上船,把灯笼挂在了船头上。
“梁……梁大人,事成之后……”
“好了好了,不会亏待你的,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这两人务必要送到铁枪门那儿,不许有任何差池!”梁卜正挥手打断了二狗子的话,严厉地说道。
二狗子瞅了一眼船上昏迷的两个年轻人,还有他们身旁的兵器,心里直犯嘀咕,向梁卜正问道:“他们真的不会醒吗?运死人比运活人踏实啊!”
梁卜正有些不耐烦了,摆出个凶相,双手叉腰,尽力把他矮胖的身子撑大,他身后的衙役纷纷踏前一步,凶神恶煞地从鞘里亮出了半截刀刃,一时间寒光四溅,比船头的灯笼亮了不少。
二狗子见状不再多说,抬桨用力往码头上一顶,船便开始缓缓去了。看着渐远的渔火,梁卜正重重叹了口气,他隐隐感觉这两个姓李他招惹不起,越早送走越好。狼狈为奸可能还能昧着良心做一做,但滥杀无辜这样的破差事,身为官差当然是可免则免的,更何况这次的这两个“无辜”,怕是很难“滥杀”了。
二狗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划桨,不知怎的今日这船好像出奇的重,吃水比往日深了不少,江面稍稍起个小浪头都能拍进船上来。虽然没有传来什么异样的声响,但二狗子不知怎的极其的不安,他忽然回头望了一望,却恰巧对上了李青莲睁开的双眼。
“嗯……初次见面,在下……李青莲。”李青莲也是懵了,明明破开脚上铁链的时候已经非常注意不发出声音了,怎料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家伙竟然还是发现了。
二狗子慌得不行,抄起旁边的鱼叉就往李青莲扔去,力度不咋的,准度也是差得不行,鱼叉竟直往昏迷的李若凡那儿飞去。
奈何李青莲仅仅破开了缠在脚上的铁链,身上却还是捆着一大坨,轻功大受限制,没办法飞身过去挡住那鱼叉。李若凡睡得很香,但他确实已经危在旦夕!
在这一人昏迷俩人慌的局面下,一柄金漆鱼头刀从船尾飞驰而出,准确地弹开了二狗子射出去的鱼叉,李青莲见大难已过,沉下心来蓄积内力,猛地大吼一声,身上铁链“叮铃哐啷“逐寸炸裂,紧接纵身一跃接住了还未落地的鱼头刀,翻滚落到了二狗子身前,使了一招“水脉·水淹七军”,将二狗子击飞到了水里。
“嗯?这招我记得是点穴的呀,怎么把人打飞了?水脉果然是我最差的一脉。”正当李青莲自言自语的时候,一个黑影从船尾的一个大箱子中跨出,伸展了几下筋骨,靠着掌风把船头的灯笼击入了水中。
李青莲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便看见一个黑不溜秋的黑影向自己飘了过来,不禁打了几下寒颤。
“刀……”黑影欲言又止,咳嗽着调整了下声线。“刀还我。”
也不知对方能不能看清自己的脸,李青莲微笑着将双手递上,道:“好刀!好身手!还有……好身材!”
黑影接刀的手在半空凝了半晌,“哼”了一声,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熏香的蚕丝手帕包住了刀柄,收刀入鞘。
“你也好眼神。”黑影恢复了原来的声线,略显沙哑,但的的确确是女子的声音。
“我眼神不好,是姑娘……是女侠你身上香味太重了,身材好不好我是猜的,但好像恰巧猜中了,我们挺有缘的哦,是吧?”言毕,李青莲走到了李若凡身边,蹲下重重地掐了下他的人中
等到李青莲回头,黑影早已不见踪影,而铁枪门占据的那湖中岛已近在眼前了。
“踏水无痕,鱼头金刀,真有趣。”
李若凡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睡得太沉了,不过从他出宫的那日起,他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李青莲当然也很心疼李若凡,但还是选择极狠地扇了他十余巴掌,李若凡这才醒了过来,摸着胀红的脸颊一脸无辜。
李青莲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经过,却省略了金刀女侠的那一段,之后便用了一句话结尾:“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故意中计、假寐上船、破缚迎敌、完美解救,几个简单的情节在被李青莲疯狂地添油加醋之后,添上了一番又一番的神话色彩,李若凡起初还觉得李青莲此举太冒险,但他以往便痴迷于这样跌宕起伏的江湖故事,不知不觉便相信了李青莲所有的话,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到最后对勇敢睿智的李青莲敬佩不已,对轻信他人的自己痛恨不已,垂足顿胸,热血翻涌。
李青莲这时假装大气地安慰道:“现在我们已经到铁枪门的大本营了,交给你一个艰难的任务,走在我前面勘察敌情,但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哦。”
李若凡不知怎么一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模样,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