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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霜没有把李若凡带回应仁殿,而是拎着他直接跃过了宫墙,到了长安城的市集中。
李若凡还没回过神,大声地问道:“师父……您这是,要教我剑法了吗?”声音中难掩喜悦。
裴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然道:“‘白龙三剑’脱胎于‘繁露剑诀’。‘繁露剑诀’乃先人以五行为根基创出的五路截然不同的剑法,杀人无忧,御敌有余。相比起这套剑诀,我教你的前两个要诀,你更要熟记。”
说到此处,裴霜停顿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又说道:“江湖最险恶之处,不在无眼的刀剑,而在无测的人心。江海湖川,善水者竭力难渡,善思者以舟渡之。防人之招我会教你,但防人之心,你要永远不忘。”
李若凡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师父说这么多话,不知回答些什么,只好一直使劲地点头。
裴霜把李若凡放了下来,拉着李若凡的手带着他逛起了市集,李若凡甚是纳闷,却又不敢反抗。二人走到一人声鼎沸的青楼前,确认过招牌后,裴霜转身对李若凡道:“这是醉香楼,你应该不陌生。”
李若凡一听,耳根“唰”地一下红透了,支支吾吾好像要反驳些什么,却又说不出。
裴霜接着道:“别慌张,我知道你来这儿买艺不买身。醉香楼是中原第一青楼,大城小镇,基本上都能找到。日后若遇上了什么杀身之祸,来这儿说是金贝贝的客人,也能保你一时三刻。”
还没等李若凡听懂他的话,裴霜就拉着李若凡继续走了。裴霜一边走一边指了指街头巷尾的商铺道:“这些商铺虽都是不同人开设的,但倘若你他日盘缠不够,随便进一家商铺,报出马好银的名字,他们应会多多少少帮你一把。”
李若凡更听不懂了,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小王爷什么时候会缺盘缠。
但显然裴霜并没有理会他,还是那么略显急切地说道:“在城镇里有青楼商铺能助你,于山野中你就要靠自己了。此世虽太平,强盗劫匪却不知何世能绝,遇到大批强盗劫匪,双拳难敌四手时,万万不可力敌。你师父我在江湖上虽非无名小辈,但偷鸡摸狗、杀人劫货之流应不识我‘玄英白龙’之名,报上我的名号也不见得他们会放你一马,但若你自称‘黑爪’门生,师从宁遨满,他们多半会赏你几分薄面。”
“不行不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只有您一个师父,岂能乱认呢?”李若凡虽然还是没听懂,特别是那个“玄英白龙”,但听到要认别的师父却不禁反驳了一句。
裴霜嘴角难以察觉地上扬了些许,轻轻地帮李若凡梳理了下长发,语重心长地道:“别怪师父啰嗦。夫人走得早。从小到大,王爷都依着你的性子来,念书学武成婚,一切都让你自己做主。王爷也好,师父也好,姬子瑕也好,我们都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你的路还长,是时候要学会自己走了。”
李若凡皱紧了眉头,他开始怀疑师父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最后你要记住一个人,汪澜铎。若是惹上了什么官司,小官小吏,未必认你小王爷的身份,而跟汪澜铎有关系的人,他们是怎么都不敢惹。我刚说的名字,你都记住了没有?”
李若凡茫然地摇摇头。
裴霜却笑道:“你自小天资聪颖,这些名字你多半是记住了的。”说着说着,裴霜深思片刻,又道:“但若是遇上这些名字的本尊,你自报家门,他们或许会好好对你,但切不可听之信之。金贝贝贪婪成性,马好银嗜色成狂,宁遨满待人无礼,汪澜铎怠惰成性,这些人你最好都不要惹。”
“等下,这个汪澜铎不就是汪伯伯吗?”李若凡好像记起了什么,裴霜却打断了他:“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练功了。”
李若凡抬头望天,只觉大概是正午时分,也不知道是哪里不早了,但他现在对这“繁露剑诀”着迷的得很,就乖乖地跟着裴霜回去了。
姬府,地牢。
“姬大人,你当真聪明,这两三个小贼不关入天牢,倒是关在自家的牢里了啊。擅闯皇宫,伤了我们的小王爷可是大罪,当然,羽林卫的擅离职守,罪也不小啊。”汪澜铎负手于后,微笑着看着牢内遍体鳞伤的牛一刀与袁飞。
“汪大人,这……还望王爷开恩!”汪澜铎身后跪伏着一个略显矮小的老者,老者虽已入甲之年,但身形看上去是十分壮硕。
“哎呦姬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令公子跟小王爷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再加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哪有什么开恩不开恩的,是吧?”逆着火把的光,汪澜铎似乎是转头看着老者,老者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总觉着他眼里放着诡异的青光。
汪澜铎见老者没有应答,转身径直走了,走到老者身边却又停了下来,轻声道:“姬北斗,太子之名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你最好心里有个数,千万不要在这紧要关头,还站错了队。还有,这两个人给我送过来,完完整整地送过来。”
语罢,汪澜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等到下人禀报已将汪澜铎送出府外,姬北斗这才缓慢地站起身来。
这朝廷快要起风了,是时候要抓稳一棵大树了。
醉香楼,风月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