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程瑾之不动，白明心又推了推他，程瑾之这才回过了神，将白明心放开。
“明心，我是说真的，别嫁给张允昶，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去向你父亲禀明一切，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明心却犹豫了。
“程瑾之，我不会嫁给你了。”
程瑾之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忍不住再问了一遍，“明心你说什么，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是不是开玩笑，看白明心的面色就明白，程瑾之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明心，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只是你——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张允昶吧？”
“不！”白明心急忙否认，若是她真的喜欢上张允昶，又何必在两个人婚事上如此纠结？
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有自己最明白。
先前有自己亲生父亲因为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疏远娘亲，责骂自己这个例子，如今又有了张允昶临打仗走时留下昂儿这个儿子，白明心害了怕，她怕自己的丈夫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自己也走上了娘亲的老路。
只是白明心的这些担忧，程瑾之全都不明白。
有些犹豫的白明心落在他眼里，那就是已经放不下张允昶的存在。
“明心，如果我那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只是若是你真的喜欢上了张允昶，那我做的这些，不过就是个笑话。”
看了眼白明心，程瑾之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痛苦，“事已至此，我祝你们幸福，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白姑娘，在下就先告辞了。”
就算自己为白明心做了那么多，那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怨不得别人，也不用说出来，也免得别人说自己拿这些当让明心愧疚的工具。
除了两人最先认识那会儿，程瑾之哪次不是“明心”，“明心”的叫，何曾这么疏远的称呼过白明心为姑娘。
这个称呼深深的刺痛了白明心的心，她不由的一怔，呆呆的往前走了两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嘴里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瑾之——”
这一声呼唤，成功的让程瑾之顿住了脚步，只是接下来，白明心却没了声音。
程瑾之殷殷切切的抬眼去看白明心，希望她能说出什么挽留自己的话来，只是白明心话只说了半句，再没了下文。
顿了好久，白明心有些期期艾艾的道：“那个知微公主——”
程瑾之的眼睛暗淡了下去，他紧紧的在袖子里握住了拳头，面上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迟早会知道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既然人都要跟别人走了，自己是好是坏，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白明心知道程瑾之是伤了心了，只是她现在也是心如乱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间的气氛实在尴尬，好久，白明心眼神闪躲，又憋出来两句，“最近天气凉了，你早晚注意添衣。”
语毕，她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这两句话说的，不是更加尴尬了吗？
知道白明心不会有什么别的话了，程瑾之不由得也在自己心里告诫自己要死了心，明明是随口的一句话，程瑾之却答道：“以后这样的话，白姑娘还是对张小将军说去吧，程某生受不起。”
明明是最随和，最没有脾气的人，此时的程瑾之却不自觉的亮出了所有的刺，而且全部扎向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也只有这样，程瑾之才不会再让人伤到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忍不住用双手掐上让自己如此痛苦的那人的脖子。
这一番话，说的程瑾之心神俱震，也说得白明心肝肠寸断，只是再等白明心后悔了，要说什么时，程瑾之却不听了，他生怕白明心又说出什么让自己失了控的话来，忙快步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程瑾之一走，白明心就显得更加的失魂落魄了。
等她再往尚书府走时，早忘记了提醒门口的小厮别去挂红绸子了。
回了尚书府，白明心却没有去白尚书那里，她匆匆的回了琉璃院，也没顾得上一脸喜色进进出出的侍书和听琴，悄悄的研起了墨，又不知提笔写了什么。
傍晚时分，白明心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起身将自己写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去了白尚书的院子。
尚书府好事将近，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这其中自然包括白尚书本人了。
他刚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喝了两口小酒，就有下人来禀报，说是白明心来了，正在前厅里等着他。
白尚书还以为是婚礼哪里不合白明心的意，便早早的让人将东西都撤了下去，自己则先一步往前厅走去。
一见着白明心正襟危坐的姿势，白尚书居然会莫名的有些慌张，他暗拍了下额头，随即走到了上位坐下，笑呵呵道：“怎么明心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哪里不称心？告诉父亲，父亲马上吩咐他们去改。”
白明心看向白尚书，问道：“父亲可知道，当时最先发现戎狄探子据点的，是朝堂上的哪位大人？”
白尚书一愣，不无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白明心只正了神色，“父亲还是告诉我吧，我今日里听了几句话，觉得心里乱的很，父亲知道的这些，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张允昶和程瑾之两人，必有一人在自己跟前说了谎，自己就算是因为感情一时蒙了心，也不能任由有人将自己玩弄于故障之中，耍猴儿似的拿自己取乐，而且现在的自己，也并不是没有能力查清楚这些事。
看白明心半点不似开玩笑，白尚书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仔细的回想了那段十分痛苦了日子，没一会，他对白明心点了点头，“是守卫司总署陈昌，当时陛下下了旨意，若是陈昌做不出什么成绩来，就要砍他的脑袋，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白明心仔细的回想，突然脑子里一道光闪过，心中忽然突突的跳了起来，“父亲，您不觉得有件事发生的十分奇怪吗？”
白尚书疑惑的看着白明心，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意思，“奇怪，什么奇怪？”
白明心再次看向白尚书，脸色郑重的不能再郑重，“孟姨娘好好的待在府里，她是怎么莫名其妙的被陈昌陈大人发现，当夜就入了牢狱，又是怎么再次出现在尚书府的呢？”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白老夫人引狼入室，白尚书却毫无所觉的缘故。
因为自己的疏忽，最后竟然酿成了如此大祸，白尚书心中的愧疚有多少，对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的恨意就有多少。
这件事每每说起来总是沉重，白尚书等了好久，才叹了口气，道：“当时审查孟姨娘身边的丫头时你不在场，那丫头口口声声的交代，这一切都是程瑾之那个混账小子的吩咐，事成之后，还许那丫头当他的妾。”
白尚书的神色痛苦，一双眼睛却是恨不得能喷出火来，若是事件中的程瑾之在他的眼前，白尚书怕是要将程瑾之抽筋扒皮，以慰母亲妻子在天之灵。
白明心却道：“女儿也听到了与此事有关的消息，却是和父亲说的不尽相同。”
“哦？”
白尚书定定的看了过来。
“父亲，”白明心起了身，“这件事关乎娘亲，所以我是一定要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恳请父亲助我一臂之力。”
白尚书皱眉道：“这件事当时我已经查清楚了，就是程瑾之和戎狄人，你不用查了。”
白明心却挺直了腰，毫不妥协道：“父亲，就当是了了我的疑惑，若是这件事真如父亲所言，我以后绝不跟父亲顶半句嘴。”
看白明心如此的坚持，白尚书道：“你且先告诉我，你听到的真相是什么。”
白明心毫不隐瞒，“程瑾之今日告诉我，劫走孟姨娘的人是张允昶，和陈昌搅和在一起的也是陈昌。”
“你——”
白尚书突然暴起，手指指着白明心颤颤巍巍，几乎被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是不是还对程瑾之抱有着什么幻想？”
当时程瑾之和白明心的关系传的满城风雨，白尚书自然也听了一耳朵，只是他却没当回事，大魏男女之防并不严重，男子与女子作为朋友交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也并未往男女之情上想。
再说程瑾之日后前途无量，与程瑾之交好，不管是对于白明心自己，还是整个尚书府，都是一件好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程瑾之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尚书府的事情。
只是白明心今天的所作所为，让白尚书再一次想起了那些传言，自己竟不知，那些传言居然是真的不成？
白明心梗着脖子不说话，白尚书是越想越气，最后甚至是红了眼眶，直喊着“孽债”。
“他是你的杀母仇人啊，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
白尚书说的白明心一颗心针扎似的疼，她还是没忍住掉下了眼泪来。
“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白明心含泪道：“父亲，这件事若真与程瑾之有关，女儿自是不会与他再来往，可若是真像是程瑾之说的那样，是张允昶计划的这一切，父亲还会要我嫁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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