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樊静文笑着问。
“你要看了内容介绍觉着没意思，再跟我说连不一定看完都省了，根本年假也不必请——”
樊静文的咯咯笑声打断了一脸认真的裴肇祺说话，打开微信里自己的二维码，说：“差点忘了，你扫一下，易卜生、喔，还有那个剧，那我都不百度就是了，到时就听你给介绍，然后看剧，否则，还真没准儿就懒得去呢，我好像还是小学、要不就是初中时候，学校组织了才看过一次话剧这种形式的东西，不是特感冒。”
“你可能是太习惯追剧了，要不断有跌宕起伏的剧情才喜欢，其实比起电视剧，话剧对演戏水平要求得——呵呵，我就别不懂装懂地替他们做广告了，都是随便看着消遣，关键还是剧情有意思没有，毕竟我们不是专业鉴赏。那到了周五，我早点和你联系，定见面地方吧。”
直到走回家，樊静文也体会不清这次的见面，自己到底对裴肇祺有了怎样的感觉，只是在心中告诫自己，她对这个背景不凡的男子，即便以相亲的由头相识，以后也不会反感的话，最多就是交个普通朋友的目的，天知道——不，也许上天都不知道，今后会有怎样的发展。
不过，宣静听到女儿已经约了下次见面的日子，意外之喜下，表示晚上去外面吃饭——“你爸最近也不知道了怎么了，每次到他给做饭，那菜次次一个样，看见都饱了。”樊文捷笑呵呵地说：“我到底不经常做，法国有个叫蒙田的大作家，就说‘背得烂熟不等于掌握知识’，我就是只会做那几样手熟的，还算不上会做饭呢。”
“你永远就是个傻读书的。”宣静不以为然地笑了声说——“诶对了，我们静文可是一点饭菜不会做，那裴肇祺的家境，别说做饭，更是丁点家务不会了吧？”
“嗨，妈，你都想哪去了？真是的。”樊静文习惯于进了家门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听到母亲如此说，甩下这句话回自己屋了。
对于裴肇祺，令樊静文又一个感到满意的，就是他并不通过微信和她无来由地联系，这一点，和唐济渊一样。不过，樊静文偶尔会以调侃的意味，“责备”唐济渊长时间不闻不问的冷漠。
第二天班上发了几篇稿件后，樊静文小憩中就这样微信给唐济渊道：“4月30号一别，你是关了禁闭还是被打劫没了手机，怎么音讯全无了，怎么想，都让人觉着你这样，那天的见面也是不得已似的？”
或许半分钟都不到，对方先是回了个“29号啊，娇小姐大人”，在樊静文不觉笑出声中，是个“哭泣”的表情包，随即发过来的信息说：“这两天要忙了，公司招标一个政府牵头的电机机柜项目，这时候跟打仗差不多，最忙的节骨眼，可能项目组给圈到酒店不回家一阵子也难说。等得空了，一定找你请吃大餐——因为有好结果了，奖金大大滴，为我祈祷吧，哈哈。不过这会儿你运气真好，正好我在厕所，能给你马上回信儿，要不上班时间连信息都没时间看，更没时间回，别生气啊。再见。”
初看的时候，还不自觉泛溢出的笑容，很快被忽然袭来一阵怅惘替代，让樊静文一下子变得颇为失落。而这时，微信的公司大群里进来一条信息后，立刻有多个“收到，马上”的回应进来，都是各部门领导的名字。这才注意到是要立即召开公司新闻部的会议，而且是由梅耀庭主持。紧跟着，花缙刚通知开会的信息出现在外文部的大群中。
这时，周围的同事都开始起身，拿出记事本和笔——虽然无论什么会，大都没有记录一个字的必要，但这种被公司视为工作态度的举动必须与会议相配合。杜敏萱过来挽住刚刚拿出笔起身的樊静文的胳膊道：“你今天一来就埋头干活，我刚才问你去不去水房你都没听见吧？”
“就是看到有审查朴槿惠受贿案的跟进报道，和文在寅的消息，看还有没报，就抓紧弄了两条。我看朴槿惠就是咎由自取，还非得把萨德也弄进来，老百姓都不喜欢她了。”杜敏萱轻描淡写的语气道：“韩国嘛，别是比我们中国还特权社会呢。”
说话间出了办公区，向楼下所在的大厦会议室走着，杜敏萱笑道：“大家都说樊姐你真是认真，咱们只管报道，还真对这些政治话题感兴趣啊——哟～”她说罢，不由想到周围都是人，捂住嘴朝樊静文笑了一下。
“就是，不能太认真，你们知道这大会是要说什么吗？”走在稍前的袁昊纤停下步，等她们过来小声问。
“不知道啊，看是梅总亲自出面，是有什么大事？可没听说有什么发生啊？”
袁昊纤看看不语的樊静文，对方摆手道：“我什么都没听说啊，真的，你们又瞎想了吧，宣总其实跟我从来不联系的啊。”
袁浩纤看看走楼梯的同事大都在前面有些距离，才说：“我们领导不知道什么意思，透露了一点儿，说是有人发的报道，被政府管事儿的都点了名，宣总要求公司好好整顿呢，就是具体什么稿子没说，也许赵瑜卿也未必就知道。”
“哟，那就是比好久以前了吧，那个卜呈仁和齐总批判的稿子的问题，还要严重呗。”
樊静文看了看表情变得严峻的杜敏萱，不知为什么想起裴肇祺提到清末政府规划的改良，却被口口声声要救国的革命党不择手段阻挠的话。
大厦的会议室是个礼堂形式。大家入场时，梅耀庭、齐蜚、以及薛蓓淇已站在讲台中间，胡琛则站在位于讲台前方靠角落上的一个讲台边，正在和大厦物业工作人员穿戴的一名年轻女子交谈，似乎在商量讲桌摆放的位置。不一会，就来人将讲桌搬到中间，又拿来了几把高背转椅。
坐到最靠边的胡琛不知何时脱掉了这个初夏季节，让人看见的瞬间会冒一身汗的灰蓝色风衣，露出了上身超市一楼铺面会打折销售的外观朴素的衬衣，两个袖子还卷到臂肘。她首先开口道：“今天的会议非常重要，在公司三令五申的严格监督之中，有人还是有钻空子的企图，并且因为他的成功——当然，这个成功，是要打上引号的，给公司的信誉带来损失，问题严重，同时，需要所有新闻各部的人员了解和严禁效仿，必须杜绝再犯的可能。好，下面，请梅总讲话。”
梅耀庭说了几句后，因为他口齿不清的毛病，在质量出众的话筒帮助下，犹如像素很低的照片被放大，让人觉得更加难分辨细节而不愿卒视。我正想着该不该在一片寂静中，问一下身旁的涂正熙是否听得明白，这才发现对方一副假寐的距离忘我不远的状态，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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