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恩璃要擦的抑菌药,纱布在这里,这个是镇静剂,两人份的,给自己打完记得给恩璃打,别打多了,这个效果比你平时用的那个要猛,一般不会轻易用的,这个是止痛药,这个是消炎的,这个是要换的血包和盐水,免洗的沐浴露,洗澡的一套家伙我都拿来了,那边还有一个箱子的是给恩璃拿来的新的肢体和驱动铠,生鸡蛋我从炊事那里拿了一盒,这个不是无菌的,别让恩璃直接吃,还有这只大毛绒熊,放到恩璃床上……我去前线了,今天恩璃就拜托你了。”
交代完塔斯克丝一大串事情,乐艾格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重伤的乐恩璃,出了舰船,巴别城已经占领了,乐艾格作为总指挥,不能离开太久,所以只能把乐恩璃托付给塔斯克丝了,看着面前排成一长溜的药品、食品、礼品、还有替代品,塔斯克丝长长地叹了口气。
关上了门窗,笨手笨脚地开始帮乐恩璃脱去衣服,可当塔斯克丝揭开她胸口的衣服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密密麻麻弹孔,似乎是霰弹打出来的,不过下方并没有变得血肉模糊,而是一块锃亮的钢板,仔细看了看,乐恩璃几乎没有几块皮肤是自己的,除了脸的一部分,她整个人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台披着人皮的机器。
幸好,乐恩璃现在还在昏迷,不然要是听到了塔斯克丝这样想,恐怕真的又要被狠狠地打击到了。
脖子以下全身的皮肤,居然都是可以直接脱下的,塔斯克丝不禁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当然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血淋淋的红肉,而是银光闪烁的机械。
仔细检查了一下所有物品,并没有给乐恩璃换的仿生皮肤,没办法了,塔斯克丝就像洗衣服一样,轻轻地擦拭着残破的人皮,说实话塔斯克丝心里是极为不舒服的,单独的人皮看起来很恶心这就不说,更多的是心里难过。
忍着泪擦完了,再为乐恩璃“穿”上。
细小的棉签,巨大的伤口,塔斯克丝涂药的手不停地抖着,棉签总是很快就被染红了,给乐恩璃上完药的时候,一包棉签几乎已经告罄了。
一望连接着脖子上血管的针(乐恩璃四肢没有血管),已经回出了一小截血了,才发现是水要换了。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
“我去——这些人多狠啊……这腿给弄得……修特,纱布纱布。”
修特……
阿尔蕾娅帮塔斯克丝换着纱布,嘴里还碎碎念叨着。
头一回享受到公主一样的生活,塔斯克丝还是很不习惯,比如她每天早上总是四点多钟醒了,起床却发现身旁的公主还在大睡,环顾四周,无可事事,就躺下继续睡。
每天,阿尔蕾娅都会给塔斯克丝腿上的伤换药和纱布,虽然那个时候塔斯克丝的腿已经残废了,但至少没有受到二次损伤,才有了后来的机遇恢复,想一想,如果塔斯克丝在那个时候遭遇了现在乐恩璃遭遇的事情,估计就一命呜呼了,东之国可不一定有像三少爷这样精通医术和机械的人。
“以前我们在战场的时候,有的时候一块纱布要洗了再绑好多次。”看着白花花的纱布,塔斯克丝淡然地说道,这就是她们以前的生活。
“唉,你这不是不在战场了嘛,我们这儿纱布多得都能拿来糊窗户哩。”说着,阿尔蕾娅双手在空中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就像是眼前有一个窗户一样。“你看你这张脸阿,这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的脸,怎么就这么多疤呢?”
轻抚着脸上的疤,塔斯克丝没有说话,阿尔蕾娅也似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些不该说的,也就不说了。
一碗面条端到了床上的桌子,塔斯克丝对着热气眨眼睛,阿尔蕾娅每天都要看着塔斯克丝吃完,塔斯克丝不吃香菇,但是很喜欢孜然和卤,阿尔蕾娅让修特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了最新鲜的孜然,磨成了粉给塔斯克丝做菜和面。
这些记忆之所以深刻,是因为太平凡了,平凡地让人很随意地就记住了。
后来啊,也被人很随意地磨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