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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天波暗自叹了口气，躬身说道：“微臣愿往。”
永历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出头，还不算是威严扫地。
“沐卿小心。”
沐天波苦笑了一下，再次躬身道：“微臣遵旨。”
营寨外，骑兵已经完成了包围，还在齐声呼喝。
窦英面色沉稳，不喜不怒，手指有节奏地在刀柄上叩击，只是急促了许多，显出心中也不平静。
简陋而不堪一击的营寨门打开了，迈步走出一个中年官员，官袍官帽俱在，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沐天波看似镇静沉着，但又何尝不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
窦英认得沐天波，只是寥寥数面，还是在人丛中。他不由得嘴角抿了一下。然后，翻身下马，缰绳甩给陈忠，迈步迎了上去。
“末将窦英，见过沐国公。”离得还有几步，窦英拱手抱拳，以军礼拜见。
沐天波却不认识窦英，愣怔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敢问，可是平朔将军嘛？”
窦英点了点头，说道：“家父泰安伯窦名望，末将窦英，是在磨盘山作战有功，由晋王谕令晋封的。”
沐天波眨了眨眼睛，心中浮起丝希望，试探着问道：“泰安伯我却认识，可否请出相见？”
窦英垂下眼睑，心中真的是酸楚悲痛，沉声道：“家父于磨盘山以身殉国了。”
啊？！沐天波一惊，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窦英伸手从怀中取出晋王的谕令，递给沐天波，说道：“此是晋王的晋封谕令，请国公检验。”
沐天波接过来展开观看，神色略见缓和，说道：“晋王命平朔将军接驾，可有谕令？”
“谕令已失。”窦英坦然自若，说道：“晋王闻大驾入缅，唯恐大军前来，缅人惊惧而不利圣驾，便派岳阳伯高允臣带护卫数骑入缅追驾。不料，岳阳伯刚入缅甸，便被缅人所杀，敕令亦落入缅人之手。”
“幸而其护卫有一人重伤却幸免于难，逃至缅关。恰逢末将从孙崇雅处得知大驾入缅，正屯兵边境，静观其变。得悉此事后便率兵入缅，完成岳阳伯未竞之任务。”
这就是熟知历史的好处，窦英已经反复考虑过，把借口编得完美，事情经过也完全能够自圆其说。
沐天波皱紧眉头，叹息道：“不想缅人如此狠毒，竟敢杀戮我大明将兵。高允臣，我也识得，令人痛惜啊！”
窦英冷笑一声，说道：“国公世镇云南，当知我大明与缅甸数次战争，结有深怨。我亦知国公尚有疑虑，请听末将从头道来。”
说着，窦英伸手相让，引着沐天波来到一棵大树下，在树荫里席地而坐，开始娓娓道来。
沐天波刚听时还面色平常，可越听脸色越是变幻，忽惊忽喜，忽怒忽悦。
待看到窦英亲兵呈上的数件器物，有信郡王多尼和贝勒尚善的印信，以及孙崇雅等乱兵的口供，甚至还有刘贵人所写的书信，沐天波才解除了疑虑。
“平朔将军忠肝贯日，义胆浑身，令人可敬可佩。”沐天波也不得不钦佩备至，若不是有实物为证，他还当是听评书故事呢！
停顿了一下，沐天波又恨道：“马吉翔这奸贼，竟敢勾结叛将，劫掠大驾，罪不容诛。”
马吉翔算个屁，也就永历那般懦弱无能，才会被个马屁精把持朝政。
窦英暗自鄙视，沉声道：“陛下欲诛除奸佞，以正朝纲，末将愿效提刀之力。”
沐天波眼睛眯了一下，觉得这还真是个好时机。
马吉翔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但现在的锦衣卫已经是赤手空拳，而窦英的人马全副武装，拿下马吉翔及其党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此事待我上奏陛下，方才能够确定。”沐天波沉吟了一下，又问道：“窦将军，清军确实已经退去了？如无确切消息，我怕皇上依然要巡狩西行。”
“三江之外，清军不可久驻，已经退去大部。”窦英有所保留地说道：“我军虽败，但各路残兵分散各处，若能聚集，兵力尚有数万，足以护得陛下安全。”
顿了一下，窦英继续说道：“就算再次战败，陛下巡狩暹罗、安南，也比缅甸好上百倍。由暹罗、安南，还可航闽，岂不更加安全？”
窦英加重了语气，说道：“若是陛下坚持巡狩缅甸，必有人传天子弃国。军心士气一落千丈，各路残兵自寻出路，则大势去矣！滇省若无可战之兵，清军兵压缅甸，缅人难道不会拘执陛下而献清？”
沐天波思索着点了点头，说道：“窦将军思虑周详，见解透彻。在蛮莫时，我也有些顾虑，便与华亭侯上奏，欲以一半文武将士导太子入茶山调度众营，以有所恃。只因中宫不舍爱子，此议遂作罢。”
窦英眼光一转，沉吟了一下，说道：“太子若能出缅入滇，亦能号召众营，振奋军心士气。久闻皇后贤明，不想也是因私废公，因亲误国。”
沐天波看了窦英一眼，觉得算是与他达成了共识。就算永历坚持深入缅甸避难，那他借助窦英的兵威，也能达到引太子入滇的计划吧？
“窦将军不如随我面奏陛下，便按你我所说，或接大驾，或导太子，有一事能成即可。”沐天波期盼地看着窦英，说道：“至于马吉翔这个奸贼，罪状昭彰，陛下自有明断。”
窦英想了想，说道：“我要带亲兵入内，使陛下见我军威容，方能早做决断。”
“这个——”沐天波迟疑道：“有些不妥吧？”
窦英正色道：“马吉翔党羽甚多，气焰嚣张，有锦衣卫在侧，陛下定然甚是忌惮。若无我等以武力撑持，恐怕难下决心诛除奸佞。”
沐天波见窦英态度坚决，也有些道理，便委婉地说道：“窦将军执意如此，我也不再相劝。但亲兵不可太多，以免陛下及群臣惊惧，也给将军留下为人诟病的话柄。”
窦英信心满满地说道：“二十名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