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偲刚准备开拓新的人生,尝试踏出新征程的第一步时,就遇到了寒榵。

    一个那么相似的“自己”。

    “可后来我发现,你和那个我,还是不像的。”李偲想了想,重复肯定道,“一点也不像。”

    “你比我坚定,比我不屈不挠,比我……有方向。”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断尝试通往目标的路,即使困苦压抑,即使迷茫无措。你始终没有选择倒下。”

    “一直以来我做的事情虽然很多,但那些任务,或者应氏的重振,都是无用功。不过是原地踏步,不断消耗自己已经拥有的。”

    “可以不跑,但要迈脚。”

    寒榵下意识的想要说没有,但他的脑子已经处理不过来了,大量信息涌入,他甚至来不及逐一检视吸收。

    “我一直有想过,如果曾经,我有你一半优秀,或许跟……父亲、天赐他们的关系,不会恶劣到那般程度。”李偲笑得酸楚,眼角眉梢都盛满了悲伤,“养女又如何,不够强又如何,我还在,我还能拼……我还是我,就够了。对么?”

    寒榵觉得,这是他见过,李偲笑得最丑的样子。

    也是他见过,李偲最脆弱的样子。

    记忆里这是个连发高烧也安安静静不吭声的女孩子。

    连不笑的时候都很少。

    事实上是他们忽略了这一点。

    下意识的以为这是个强大的女孩。

    她不会输,不会败,不痛且无惧。

    下意识地所有人面对她,都选择去依赖她、仰仗她。

    可她要去依赖谁?

    她的委屈,她的悲伤,要去向谁诉说?

    看着这样的李偲,寒榵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砸下,狠狠攥紧,铺天漫地的哀恸如发怒的海浪不断砸过来,砸得他心神大乱。

    他定定站住,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将李偲拥进怀里。

    紧紧抱住。

    “对,是你,就够了。足够了。”

    即便你没有那么坚强,即便你不要那么拼命,也足够足够了。

    闷闷的笑声从胸口溢出,听起来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琉璃杯。

    李偲拿脑袋顶了顶寒榵的肩窝,用力蹭了两下。

    再抬起头时,又是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

    轻微的鼻音像是撒娇,“我啊,发现你在身边的时候,对蒋天赐那个混蛋大吼大叫都比以前更有底气了。”

    寒榵手臂紧了紧,知道她不想表现的太懦弱,便顺着话茬接道:“你是不是不怎么叫他哥哥?”

    “谁?你说蒋天赐?”李偲抬眼想了想,“很少……唔,几乎没当他面叫过。大部分时间,我把他定位在一个竞争对手的位置,所以……蒋天赐、臭天赐……混蛋老哥?”

    寒榵笑了,胸腔嗡鸣振动,和着脉搏的节奏,落在李偲耳朵里,莫名安心。

    “我现在甚至觉得,可以回去面对臭老爹了。”

    归根结底领养她,是蒋天赐的提议。

    而且养父一直待他很好,是真的当女儿养。

    并没有什么违背道德的异常举止。

    “要不再缓缓?”寒榵提议道,“你不怕你爸,我还挺……总得给我时间准备准备吧。”

    终于,李偲笑了。

    笑得清风朗月,明媚无暇。

    ……

    两个人像最普通的情侣,站在图书馆门口,里面是自习的学生们,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外面是他和她,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半晌,李偲见寒榵没再说话,心里暗叹。

    冲击果然还是太大了吗?

    一口气告诉他那么多,果然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