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清秋琵琶曲 > 第五十六章 三笑苍天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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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驼铃镇外的喀尔克拉沙漠,延若无尽头,曜日洒金光,泛起层层金浪,它很美,很妖艳。可是,起伏不平的沙丘似一双双吃人的眼睛,又似一颗颗噬魂的心脏,翻腾,吞没,然后纷飞的黄沙似一缕缕黑烟飘向圆日,被炙热的日光晒干、浇灭。这一片沙漠,是吃人的魔鬼,是残暴的阎罗!

    隐隐约约中,沙尘中有点滴草绿吐出,挣扎着,顽强着,生命的顽强,对春暖的渴望,展露无遗。

    苦难,自有万般风雨,而渴望阳光的生命,从来没有低下过头颅去屈服。

    六人骑上了骆驼,一字排开,同鞭而驰,奔入这片沙海中,卷起一路黄沙,飞舞,婀娜,扭曲,挣扎。

    骆驼奔疾胜马蹄,驼铃镇早已被甩开,消失不见,但骆驼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它们的前方出现了更多骆驼,更滔天的黄沙,迎面而来。

    “三哥,看来,我们还得算一笔账。”阮红梅抽出背在身后的墨麟,开口道。

    “早该如此!”葛鹰也把自己的阔刀握在了手上。

    “看来,我们兄弟四人,免不了要做一回锄强扶弱的大侠!”最左侧的范尧扭头看向自己的三个结拜兄弟。

    “哈哈,同生死,共进退,杀它个地暗天昏又何妨!只是不知易兄你二人,意下如何?”古啸京转脸去问最右侧的易江南、易江北二人。

    “某虽不济,亦能荡寇!”易江南难得口出豪言。

    迎面而来的正是黑驼会的光膀汉子们,倾巢而出,密密麻麻不下百十人,个个手持弯刀,杀气腾腾,当头率众的还是那个光头达巴克,驼队卷起的沙暴向阮红梅六人罩来,在六人前面七八米处停下,达巴克不说一句废话,掏出短笛一吹,怒喝一声“杀!”

    黑驼会的汉子们纷纷跳下骆驼背,挥刀奔跑而来,霎时沙尘蔽日,与此同时,四周响起了淅淅索索的爬行声,沙尘里,滚动似浪潮,蛇、蝎、蟾蜍、壁虎、蜈蚣,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五毒,纷纷破沙跳出地面,从四面八方向六人袭来。

    “酒!”

    葛鹰突然怒吼一声,阮红梅从骆驼背上拿出一坛酒,拍封痛饮一口,抛给葛鹰,右手挥剑,双足踏驼背,先冲了出去,葛鹰痛饮满喉,又把酒坛抛给范尧,也抽刀而去,范尧、古啸京、易江南、易江北,酒已饮尽,人也飞身而出。

    杀!二月飞穿胸过,杀!斩虚狂刀劈脑颅,杀!青锋偏冷尽割喉,杀!漫卷诗书怒且狂。

    剑影如梭穿,刀光似烈焰,阮红梅把秋枫剑法从第一招“二月飞”一口气刺到第四招“坐爱枫林晚”,酣畅淋漓。葛鹰的刀法依旧只有一招,“斩虚”是足够杀人的一招,威猛霸道。范尧的剑,是快剑,快如流星,锋偏冷。古啸京依旧和以前一样,他的那本破书就是他的武器,每一页,都是切喉割脉的利刃。易江南的武器甚为独特,是一方罗盘,易江北也用刀,但他的刀,薄如雪。

    六人所过之处,锐不可当。一颗颗人头落地,一声声惨叫哭痛,一道道血雾漫天。围上来的黑驼会汉子,袭来的蛇虫鼠蚁五毒,接二连三倒下,死绝。阮红梅的墨麟,刺进一个个胸膛,带出朵朵血,葛鹰的阔刀每斩出一刀“破虚”,黑驼会的汉子们就有三五个倒下,倒地分作两半,头颅两半,胸膛两半,鲜血洒作血雨。

    有人倒下,有人爬起,有人逃跑,有人死战。

    血雾喷出,洒在沙尘上,黄沙染成红沙,遍地密密麻麻的五毒尸体。

    看着帮众手下一个个被阮红梅六人如切菜砍萝卜般杀倒,达巴克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惹上了这六个魔头。逃,他现在只想逃,于是,他再不去看身后,拔腿就跑,范尧当然不会给他机会,长剑甩作飞剑,脱手射去,宝剑泛着日光闪闪,破空射到正在奔跑的达巴克,贯背穿胸,把达巴克死死地钉在地上,血喷出来,染红剑身、剑柄。

    古啸京纵深如燕,旋回似风,书页从他周围的黑驼会汉子们的喉咙一一划过,割开,杀得兴起,大声唱起来:

    “笑苍天,几番风雨,还渡残阳,净染英雄血!

    笑苍生,浪涛逐流东去尽,竞夺黄纸金银!

    笑河山英雄,锦绣万里着胡衣,泣不尽,杜鹃啼!

    黄沙舞,驼马惊,义字刻丹心。剑也去罢,刀也来罢,日漠衣襟酒洒,胸胆尚开张!

    道不尽,笑不穷,歌不休,谁人敢问是英雄!”

    阮红梅听之热血沸腾,又想到此去天山凶多吉少,定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和南山放鹤那老猪狗必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再想起这些年的种种,愤怒和豪气顿生。将墨麟从一个汉子的胸膛抽出,大声笑道:“好一句‘谁人敢问是英雄’,大哥独唱难免孤单,不如兄弟同乐!”

    范尧和葛鹰也听到古啸京的歌声,胸膛激荡,肺腑血潮翻涌,也出言道:“对极!”

    于是兄弟四人飞身一处,一边拼杀一边跟着古啸京大唱:“笑苍天......谁人敢问敢问是英雄!”歌声震沙飞扬,夹着血雨飘洒,黑驼会还没倒下的汉子,幸存的毒虫,早被杀得破了胆,失了魂,纷纷弃刀四散而逃,毒虫们们也遁沙而逃。

    四兄弟加上易江南、易江北,停下手中刀兵,也不去追,指着鼠窜龟爬的汉子,哈哈狂笑。

    圆日已升至正空,沙漠中变得炙热起来,炙烤烘蒸着地上的献血、头颅、断肢残腿。阮红梅扭过头去,向古啸京问道:“大哥,方才我等所歌可有名字?”

    “我方才杀得畅快,一时兴起,随口而唱而已”古啸京翻身上了骆驼背。

    阮红梅见此也骑上了骆驼背,范尧坐定,把宝剑归鞘,开口道:“方才既笑苍天苍生,又笑河山英雄,我看不如就叫作‘三笑歌’!”

    “妙极!”

    六人怒拍骆驼背,又继续奔向天山。

    身后,黄沙漫漫,轻风烈日,渐渐掩埋了那些尸体、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