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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场最靠前的一排坐着两个人，一人是明老爷子，一人是李树署。
两人并肩而坐，其他人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开，等级森严，十分讲究。
李树署的桌子上放着一壶茶，茶香浓郁，浑然天成，光是闻着茶香，李树署就知道这茶……不凡。
李树署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精神一振，“好茶！这是什么茶？”
明老爷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端起茶杯也品了一口，表情变得惬意。
明老爷子缓缓地说道：“这是处子茶，又名口唇茶。据说该茶叶制作过程神奇，以处子之口唇采下，用胸部慢慢温熟，成茶后品之有奇香，乃是皇家御用之物。”
听闻明老爷子的话，李树署的手抖了一下，“我怎么没有听过处子茶？”
明老爷子想当然的说道，“此茶产自江浙地区，极为的稀少，又是贡茶，所以名声不显，但是味道绝对是极品。老夫做官这些年，也不过才收藏了十来两，轻易不会拿出来款待客人，此番权当向你赔礼道歉。”
李树署又细细的品了一口，良久后放下茶杯，叹道：“果然是好茶！果然是好茶！”
明老爷笑了一下，茶是好茶，关键李树署愿意喝才行。
随之，明老爷子朗声说道：“我明家小辈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烦请李小友评鉴一二，要是有不足之处，可要提出来，也好让他们改正，这样才能进步。”
李树署心里知道明老爷子只是说说而已，提意见？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于是李树署摇头说道：“在下对武功并不精通，恐怕无法提出意见，但是对于明家小辈的表演，我还是十分期待的。”
明老爷子早就听说李树署不会武功，让其提意见就是话头，给足够李树署的面子，就像明老爷子请李树署喝处子茶一样。
这时斗兽场内传来了一道大铁门打开的声音，可见一名穿着兽袍的男子走到战斗场内，迷茫的看着四周。
这名兽袍男子额骨向前突出，有些像猩猩。他的衣服是用灰熊皮做成，做工粗糙，兽袍也有些破烂了，显得有些狼狈。
李树署看着兽袍男子，不太确定的说道：“这是铁岭人？”
明老爷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树署，点头说道：“没错，此人就是铁岭人，我了大价钱从人贩子手中买到，根本没有办法驯服，最后只能用忘忧水消除他的神智，方才能够控制他，可惜这样也就成了傻子，如同鸡肋，只能拿给宗族小辈用作表演的道具。”
李树署深深的点头，“我听说铁岭人深居铁岭，藏身在十万大山，行动矫健，力大无穷，很难将其捕捉，想来明老爷为了买到这名铁岭人，恐怕不是了大价钱就能办到的吧？”
明老爷子终于控住不住眼中的震惊之色，这李树署居然对于铁岭人如此了解，我要不是做到户部尚书，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铁岭深处有人踪，普通民众更是听都没听过铁岭人，这李树署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树署像是看穿了明老爷子的心思，拍了拍明老爷子的肩膀，“你不方便就算了，咱们看比赛就行！”
明老爷子小心的点头，心道这个李树署，我越来越看不透了。
兽袍男子登场后，一名明家小辈也登场了。
其人长的算是清秀，着一件青色长衫，手执七尺长剑，冷眼看着兽袍男子，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你说我是把你大卸八块，还是一剑了结你呢？我觉得前者比较好，这样你就能清楚看到自己的肢体左一块右一块被割开，我想想都觉得激动，鲜血，我好想吸允你的鲜血，我还没有喝过铁岭人的鲜血呢！”
这名明家小辈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的俏皮，可是听得看台上的人们犹如芒刺在背，早听说这明家的二少爷很邪乎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据说此人对鲜血有着疯狂的执着，常以杀人为乐，这样的疯子怎不让人害怕呢？
可是那名铁岭人却不害怕，他呆滞的看着二少爷，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他根本没有神智，所以他什么都不怕。
二少爷心里十分憋屈，自己的一通话说出来，对方就回一个傻笑，这个傻笑分明是嘲笑自己，到底谁才是傻子？
三少爷气结，骂道：“傻子就是傻子，只是傻子知道痛吗？我好想看看，你给我杀一下，好吗？”
那名铁岭人回以傻笑，但是笑到一半时，他看到二少爷手中的长剑划过眼前，手臂传来剧痛，他的手臂飞了起来，血柱喷到老远。
剑！好快的剑！
那名铁岭人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二少爷舔了舔长剑上的鲜血，呸了一口，“果然是穷山恶水出来的东西，这血就是难喝的要命。”
话音一落，倒在场上的铁岭人猛地跃起，鲜血沁湿了他的脸，显得有些狰狞，鲜血激起了他的兽性，他大吼一声，冲向二少爷。
二少爷想说不知死活，可话还没有说出口，眼前就失去了那名铁岭人的踪迹，人呢？
观众席上，有人喊了出来：“左面！”
“什么！？”
二少爷看向左面，已然来不急反应，便见一颗硕大的拳头砸了过来，破空声，尖锐刺耳。
这样的劲道，要是被砸中，只怕二少爷有死无生。
这一瞬间，二少爷的潜能爆发，硬是跃起了几厘米。别小看这几厘米，正是这几厘米救了二少爷的性命。
那名铁岭人的拳头轰在了二少爷的手臂上，只听一声爆响，二少爷的手臂居然被此人给轰爆了，可见这名铁岭人的力道有多大。
“啊！”
惨叫声，这是二少爷的。
众人心中赫然，这是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厉害？
先前二少爷断了那名铁岭人的一臂，这下对方也断了二少爷的一臂，可是两人的反应却不相同。
那名铁岭人断了一臂，哼都不哼一声。
二少爷断了一臂却是惨叫连连。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事情还没有结束，那名铁岭人可不是抱着断二少爷手臂的目的，而是要杀了二少爷，见一击不中，再次挥舞出一拳。
二少爷眼中露出绝望之色，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二弟，我来救你了。”
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出现在二少爷的面前，硬碰那名铁岭人的拳头，可见那名铁岭人居然被白衣人影轰的连连后退。
白衣人影趁胜追击，剑光舞动间，这名铁岭人的身上出现道道细小的伤口，剑光再次闪动，犹如银色乱舞，闪烁异彩。
一息，白衣人影出现在那名铁岭人的三步开外，背对着这名铁岭人，轻吐出一个字。
“爆！”
只见那名铁岭人的身体骤然膨胀，最后像一个气球膨胀，“轰”然一声，血肉撒的到处都是，空中弥漫着冰冷的血腥味。
观众席上的权贵们看的心惊胆颤，恶心连连，有的甚至吐了出来。
白衣人影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睛，眼含秋水，带着些许寒意，如此貌美的女子，却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二少爷看着白衣女子，轻声的说道：“大姐，我就知道你会出手救我。“
白衣女子眼中的寒意尽数散去，歉意的说道：“二弟，怪我来迟了，要不然你就不会断了手臂。”
二少爷摇头，一只手牵起白衣女子的手，“没关系，我知道有人拦你，我都知道。”
白衣女子摸了摸弟弟的脸，看向观众席上的明老爷子，冷声道：“我弟的表演，我来。”
这话说的决绝，没有商量的意味，可是明老爷子却露出微笑，点头默许了。
白衣女子扶着二少爷走出去，一会儿后，便又回到场内，倚剑而立，杀气毕现。
李树署看着场内的白衣女子，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场表演了中，二少爷断了一只手臂，大小姐还对你充满敌意，你这样做值得吗？”
明老爷子的身板挺立无比，“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若想明家的基业传承下去，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李树署若有所指的说道：“那么你的牺牲，可是有些大了。”
明老爷子沉默了，没错，牺牲很大，三少爷和二少爷都是牺牲品，他们在斗兽场的生死危机逼迫下变得人格扭曲，二少爷变成一个迷恋鲜血的杀人魔，三少爷成了宁愿沉溺声色犬马的登徒子。
但是这一切都值得，至少明老爷子是这样认为的。
明老爷子肯定的说：“好在出了一个大孙女。”
李树署不置可否，平心而论，明老爷子做的事情，他是万万做不出的，所以再问下去，就越界了。
若问明老爷子后悔把孙儿们推向火坑吗？
每每至此，明老爷子都会这样安慰自己。
“我本是一介草民，长相平平，资质平平，家境更是连平平都不如，官至户部尚书，不知耍了多少阴谋诡计，害了多少性命，死后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被折磨着，可是那又如何呢？”
“明家没有祖上积蓄的底蕴，要想在大唐这块肥沃的土地上传承千年，只有使用非常手段，我是对的，那些说我错的人，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
“我就是明家的老祖宗！”
这些话，明老爷子对谁都没有说，他只是藏在心里，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的后果，默默的等着朵的盛开，开出一朵漂亮的，的芬芳将会延续着他的梦。
明家这朵小，终将盛开在大唐的原野上绽放，那时候不会是一朵，而是千朵万朵，到时明老爷子就站在丛中笑，丛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