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子消失在视线之中,苏零露便得以的转身看着众人,说道:“太子殿下要我好生的和你们说说话,我便和你们一起坐坐吧。”

    看着苏零露高傲的如同孔雀一般,几个人心里不免嗤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却在他们三个嫡女面前摆出这么十足的派头,也不去河边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

    “姐姐快别,我们只带了三个人的糕点茶水,真是容不下您这一尊大佛,虽然太子殿下让您和我们说说话,如今我们也算是和你说了,现在您也该回去了!”苏陶陶冷笑了一声,也没了平日里假装的清静,一副真的“嫉妒”了的模样开口。

    “你没听见太子殿下说吗?姐妹之间就应该多多亲近,昨晚太子可是和我说了好些的话……”苏零露原本还想再刺激一下苏陶陶,谁知却被苏陶陶给拦住了话头。

    “姐姐昨夜还和太子说话?”她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一抹皎洁一闪而过。

    “当然,太子还请我去他的帐篷小坐了一会儿!”苏零露脸色带着一抹绯红,似乎还对昨晚的事情念念不忘,想不打却被苏陶陶一盆冷水泼下来。

    “既然姐姐要说道说道,那我也不得不以嫡女的身份提醒一下姐姐分寸,你我都是将军府的千金,虽然嫡庶有别可是父亲给你向皇上请了恩典你就应该珍惜,一个尚未订婚出阁的小姐随意出入男子的帐篷,姐姐怎么还有这个脸往我们几个面前说?难道忘了矜持二字是怎么写的不成?”

    “你!”苏零露被苏陶陶说的脸色通红,想要理论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反而又让苏陶陶接了话头。

    只听苏陶陶冷冷道:“姐姐若是不服大可以去父亲那里问问,若是我说的不对可以由父亲责罚!”

    “我从小就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反而是妹妹忘了我是长姐了?”苏零露也是气急了,原本刺激苏陶陶不成反被奚落,哪里能眼瞎这口气。

    “听苏大小姐说这话我可听不下去了,世人皆说女孩子要自重,不能随意与男子进出。虽然我们不能不算太拘谨,但这样终归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大小姐今日的言行倒是担得起这身份。”沈妙书一开口,苏陶陶也忍不住笑了,这丫头虽然比自己小了两岁,可是看起大是大非来却是极为通透的。

    被沈妙书这一说,苏零露的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她是什么身份?庶女!沈妙书这话明显就是说她的出生低贱,刻意的羞辱她。可偏偏自己又不能拿这位沈妙书如何,瞪了一会儿苏陶陶和沈妙书只得气冲冲的走了。

    眼看着苏零露走远了,苏小乔方才走了过来,一直存在的厉鬼跟在一旁,笑道:“原以为沈妹妹是个胆小怯懦的,刚才被太子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不到这会儿忽然就牙尖嘴利起来,倒是让我对你们姑嫂刮目相看!”

    “苏姐姐刚才不帮忙也就算了,如今还拿我们玩笑,看我不收拾你!”沈妙书一时害羞,啐了一口苏小乔就追着打,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夜里,苏陶陶早早入眠,因为清水清泉被厉鬼打得重伤她帐篷里如今倒是清静,香玉睡在不远处的地铺上并不知道有厉鬼进了苏陶陶的帐篷飘在半空。

    苏陶陶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见了一处典型的江南园林,假山旁的莲池旁边一个身体细弱的女孩由娘亲抱着,哭得格外凄惨手不情愿的想要从老郎中的手里抽出来,却被母亲牢牢按住。

    老郎中神情笃定,正在专心切脉,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看着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圆圆的脸颊灵动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小女孩,微微瘪了瘪嘴很是瞧不起那哭闹的小丫头。

    女孩就是女孩,动不动就哭鼻子,现在只是切脉就哭得这般凄惨,若是爷爷拿了银针出来要施针,她岂不是要当场哭死?娇滴滴的模样,怪不得如此柔弱不堪,换做是他就是再难受也会忍着。

    兴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被男孩不屑的目光看得有些好奇,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在郎中把手从她手腕放开的时候伸出手臂软糯的喊了一声“抱抱~”

    因为女孩还小,只有四五岁的年纪,所以夫人也没有多想就把孩子送进了小男孩的怀里,小男孩心里是抗拒的,可是还是忍不住伸手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别看丫头瘦弱硬是挡住了他是视线,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在他脸上抓呀抓,咯咯笑了起来。

    “我家这丫头轻易不让人抱,她爹爹都得哄着才能抱一会儿,今日见了您家的孙儿反而主动起来,看样子也是有缘分的!”夫人说话无心,只是觉得半大的孩子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很是滑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明明男孩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偏偏要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面瘫着一张脸被自家的丫头用肉呼呼的小手揉来揉去显得十分无奈,顿时逗笑了夫人。

    刚开始小男孩是拒绝的,可是抱着抱着她就感觉女孩的身上带着一股甜甜的奶香格外好闻,身子也不像外表那般骨瘦如柴,反而软软的格外温暖。

    画面飞转,男孩渐渐长大,他经常随着作为老郎中的爷爷去为女孩看诊。

    “小姐,刚刚立春,外面天凉您还是进屋里等着吧,莫大夫一定会来的。”苏小乔立在廊下,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院门的方向,身旁的丫鬟一脸笑嘻嘻的开口,多年的习惯丫鬟们早已知道她的心思。

    梦中的苏陶陶微微皱眉,原来自己梦境中的这对小人儿居然就是苏姐姐,那男子莫非就是那个厉鬼?

    由不得她在梦中多想,远处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衣少年踏着花瓣款款而来,脚步稳健面容清俊已经不似幼年那般圆圆滚滚的模样。

    许是盼望的有些久了,苏小乔心中忽然紧张起来,脸颊上一抹绯红的气色低下头去显得不好意思。

    “苏姑娘……”亦如往日那般,莫大夫彬彬有礼没有半分的逾越之举。

    苏小乔微微福身也施礼叫了一声“莫大夫。”

    进了屋里,丫鬟们为莫大夫准备好了茶水,苏小乔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放在诊脉的小垫子上,手腕上盖着手绢让莫大夫给她切脉。

    看着男子清俊的五官浮起严肃的模样,苏小乔有些痴了,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是可爱,当真是一点不假。

    “苏小姐?”莫大夫对苏小乔说了好几句话,可是对方仿佛神游天外半句也没听见,只好多叫了几声。

    “莫哥哥叫我何事?”苏小乔一时间有些尴尬,见丫鬟们都出去了方才改了称呼。

    “小乔,你最近肯定没有按照我的嘱咐喝药,病情又反复了!”莫大夫并没有因为苏小乔的称呼换了而缓和严肃的表情,反而有了责备之意。

    “那药好苦……”苏小乔撅了撅嘴,还如同小时候那般的模样,偷偷用眼睛瞄了一眼莫哥哥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袖子里。

    袖中是一个她花了小半个月时间绣的荷包,一直瞒着母亲和嬷嬷,就是想在花朝节这一天送给莫哥哥,可是花朝节马上就快到了,她却越发等不及要表露自己的心思了。

    “莫哥哥,这个送给你!”苏小乔拿出荷包递给了对面的莫大夫,眼睛里期盼着什么,或许是苏大夫脸上的惊喜神色吧。

    可是莫大夫的脸上只是一抹愁色,垂下了眉眼轻轻推开了荷包,说道:“苏小姐,这个荷包我不能收。”

    “为什么?”苏小乔的表情里带着吃惊,不甘、迷茫……

    “因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不能娶你,所以不能收你的东西。”莫大夫并不是木讷的人,知道苏小姐对自己的心思,他何尝不曾动心?

    只是他是一介白衣,而苏小姐却是官宦之女,莫说自己祖父不会同意,就是知府大人也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低嫁了的,自己何必让心爱的女人徒留伤悲。

    “只是一个荷包而已,我……”苏小姐有些委屈,原来落花有意却是流水无情。

    “我下去开药方,姑娘一定要听我一言把药喝了,只有身体好了方才有锦绣的未来。”纵然心中万般苦涩,可是莫大夫却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严肃的如同一块玄冰。

    看着莫大夫出去,苏小乔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掏空了,她不敢想象没有莫大夫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朦胧细雨,让精心打扮的苏小乔显得狼狈,看着他眼看就要离开,苏小乔鼓足勇气站在樱花树下喊道“莫兰德我喜欢你!从我见你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莫大夫的脚步听了下来,微微苦笑,第一次见面她不过是四岁多的幼童如何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看着莫兰德迈开脚步就要跨国院门,苏小乔几乎是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喊道:“我爱你!”

    莫大夫的头顶仿佛一记闷雷炸开,让他不得不扶住了门框,他听见了什么?为什么他一次次提醒自己死心的时候心爱的女人却始终不肯放手。

    “若是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许是用尽了力气,又或许是看着莫兰德迟迟没有转身,心里的绝望让她支撑不下去软软的就跌坐在地上眼看就要晕过去。

    听见身后不寻常的动静,莫大夫转身顿时慌了手脚,将她抱起进了屋子,也不顾自己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衫沾染了泥水是多么的狼狈。

    “莫哥哥,别离开我好不好。”她哽咽着拉着莫兰德的手臂,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任由莫兰德如何推都推不开。

    “好……”只是一个看似无奈的字眼,却让莫兰德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她过上好日子,配得上自己心爱的女人,许她衣食无忧。

    外面的天色刚刚露出鱼白肚,苏陶陶便醒了过来,刚开始还有些迷茫,不知道梦境中的那些情景是自己亲身的经历,还是别人的诉说,渐渐地她忽然清醒过来,想来一定是那厉鬼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知道了他的过去。

    原来,这个厉鬼与苏姐姐是青梅竹马?那如今为什么会变成人鬼殊途的?带着诸多的疑问苏陶陶是再也睡不着了,挨了一个时辰方才让香玉收拾起来沐浴更衣,想着今日是太子和皇帝要去围猎的日子。

    来了这么几天,皇帝第一次要狩猎,自然所有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周围的山林传出轰隆隆的擂鼓之声,惊吓着山林里的飞禽走兽,往既定的方向围拢,一天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是收获颇丰。

    而这一天苏陶陶和众位贵女则是陪着皇后料理着狩猎之后的宴会,其实这也是皇后筛选儿媳的一种手段,苏零露刻意的木讷让皇后自然没有入眼,苏零露百般的奉承讨好也让皇后偶尔皱眉。

    六宫之主是何等聪明之人,苏零露的底细别人不知皇后却是一清二楚的,想想前世姐姐让自己代替出嫁,皇后居然一声不吭想来也是有原因的吧?

    可是如今她不会再给苏零露这个机会,将她推进火坑的事情再也不会奉陪,既然皇后要选儿媳那就让苏零露可劲的折腾,渣男配渣女天生一对。

    苏陶陶的心思并不显露,一天下来皇帝和众位皇子们都已经疲乏不堪,她们也人仰马翻,待舞乐响起苏陶陶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在帐篷围起来的篝火中间一个女子站在高台之上,头顶孔明灯明亮耀眼将她的婀娜姿态尽显无疑,红色的舞衣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演绎得如同烈火一般灼热。

    “这女人是谁啊,好漂亮!”偶尔一旁的贵女们正在低语,苏陶陶也不得不竖着耳朵听了进去。

    “这是温妃娘娘,是后宫的新宠,是户部左侍郎沈其昌的千金。”话语传进苏陶陶的耳朵里,不禁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沈妙书,这位台上的女子的确是沈妙书的姐姐。

    见到沈妙书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苏陶陶的眼中却是一抹惆怅流转。前世,这位后宫宠冠一时的温妃在这次秋闱之后不久便忽然病逝,没有任何的征兆,据说是急症。

    苏陶陶想着自己过段时间应该怎么安慰沈妙书好?沈妙书和这位姐姐的关系是极好的,也是这个打击在之后弟弟十四岁去世时沈妙书就看破了红尘出家为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