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奇梦仙踪 > 第三十九回 真贪官只认酒色财 假先生单凭巧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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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徐士林坐堂。忽闻,三通鼓响之后,衙门口,传来喊冤之声。徐士林喊一声:“衙役们!把喊冤之人,带上堂来。”不一会儿,衙役把一位彪形汉子带了进来。进来后,汉子双膝跪于大堂之下。口中喊道:“冤枉!冤枉啊!”一边喊、一边哭。那汉子一边喊、一边哭,哭的非常伤心,说不出话来。

    徐士林拍一下惊堂木,大喊一声:“这位汉子,有何冤情,请你慢慢道来。本官依法办案,无论有何冤屈,定能为你伸冤昭雪。”

    汉子道:“冤情虽能昭雪,但是,恶果已不能挽回。我心中悔恨,一是:恨我自己做错了事;二是:恨贪官,只贪酒色財。害的我,家破人亡。今天,我是豁出命来,要跟赃官,斗争到底,不灭赃官,誓不罢休。”

    徐士林道:“这位汉子,不要开口赃官,闭口赃官。你是来告状的,你要把你是谁,所告何人,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至尾述说一遍,我才能为你理案,为你伸冤。”

    汉子说道:“小人姓张,叫张小奇,溧阳县中做衙役,平时有点怪毛病,办事爱占小便宜。只因这次运不济,捞点银子被人知。行贿太爷来了案,搞的俺是:女死妻亡两分离。俺今天告的是:溧阳县知县大老爷朱无知。”

    徐士林道:“这次我听出点名目来了。你叫张小奇,告的是溧阳县知县朱无知。因为你贪小便宜,被朱无知搞的女死妻亡两分离。这样吧?你把事情的全过程讲出来,让俺听明事情的原委,查明事情的真相,才可判案。”

    张小奇说:“事情是这样的,小人在溧阳县当差,干的是捉奸,拿盗的勾当。一天夜里巡逻,看见一个黑衣盗贼,从一个大户人家的院中翻墙而出。我立即冲上去,将贼人捉拿捆绑。在向县衙押送途中,那贼,求我放了他,并答应把盗来的财物全归我所有。我看了看四周无人,又见盗来的财宝很多。当时我就起了贪念。于是,我就给贼人松了绑,把贼放走了。我把赃物悄悄地带回家中。当时,我很是得意。”

    徐士林说:“如此说来是你知法犯法啦?”

    张小奇说:“回大人,是小人违法在先。哎呀!大人啊,这人倒霉,就是咸盐也会生蛆,这次我真是栽啦。事情过去不足半年,那贼在一次盗窃中被人捉到,送进县衙,在县太爷的严刑拷打之下,贼供出了前一次,被我捉过的事情,把我也连累进去了。由于我矢口否认,县太爷当时没有捉拿我。”

    徐士林问道:“当时没有捉拿你,那么过后又怎样呢?”

    张小奇说:“回大人的话,当时没有捉拿我,还不如当时把我抓入大牢的好。如果当时把我抓起来,打过三十大板,我皮肉受点苦,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现在我被朱无知搞的家破人亡,我和妻女阴阳两隔,我还不如死了的好。要不是为了报仇雪恨,我早就死了。”

    徐士林问:“这都是为的什么事?”

    张小奇道:“回大人的话,我在县衙当差多年,深知县太爷的脾性与爱好。我们衙役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歌:有事想开口,先请太爷一顿酒。送给太爷一锭金,保你一年做好人。如果赔上你夫人,管保事事都顺心。由于当时太爷没有当场捉我,我想一定是给我留了一个机会。给我留了一个表现自己的门路。于是,我就回家同妻子商量,决定请县太爷到家里做客。第二天晚上,我请了县太爷到家中做客,当晚我妻子做了十几盘好菜,我也把我家中珍藏了多年的老窖拿了出来。当时县太爷喝的高兴,当夜便在我家中留宿,并要我妻子陪床。第二天太爷起来,我又把上次所得的一百两银子,全部交给了县太爷。县太爷当时说的好,县太爷说:“张小奇是一个好人,如果那贼再敢胡说八道,就当场杖毙。”听了县太爷的话,我就放心了。”

    徐士林说:“事情这样办了,不就了事了吗?为什么,妻女又死了呢?”

    张小奇说:“回大人的话,此事如果到此结束那就好了。可是,事情并不是我预料的那样。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概是县太爷又想到我家里喝酒了。有一天,县太爷对我说:“张小奇,你的案子太大了,老爷我瞒不过去了,那被盗的人家知道了此事,一定要老爷我主持公道。没办法,过几天,我一定要当堂审问于你,如果使用重刑,你可不要冤老爷没有提前通知你。”我当时只好答应。第二天晚上,再一次请县太爷到家中喝酒。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家中又准备好了酒菜,又把县太爷请到了家中。这次,县太爷是又嫌这又嫌那,又嫌菜不好,又嫌酒不好,又说我妻子又老又丑,也不如意。事有不巧,这时,我女儿走过来,被县太爷看见了,县太爷立马就说:要我女儿陪睡才能了结此事。我女儿当时才十四岁,还没有成人,我是一再求县太爷放过我的女儿。可是,县太爷乘着酒劲,说什么也不行,一定要我的女儿陪睡。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县太爷,强迫女儿陪县太爷睡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女儿悄悄地跑了出去,投井自尽了。这边我正张罗着打捞女儿的尸体,那边我妻子又悬梁自尽了。不到一个时辰,我一家三口,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个美好的幸福家庭,就这样败在了朱太爷的手中。本来,我也不想活了,只因为要为妻女报仇,我才没有死。如果大人能主持公道,法办朱无知。张小奇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求大人为小人一家人报仇雪恨。”

    徐士林道:“原来朱无知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乱用职权,草菅人命的昏官。世上有昏官,地上就会有屈死的怨魂。世上有昏官,民间就会多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世上有昏官,国家就会多一些杀人放火的盗贼。世上有昏官,人民就不会有幸福太平的好日子过。这样的昏官:不除?我徐士林决不罢休。张小奇你告的好,我要你暂时在我的衙门中当差,帮助调查朱无知的案子。”

    第二天,徐士林会同一班衙役,由张小奇带路,骑马向溧阳县进发。到了县城,徐士林同一班人马就住在张小奇的家中。张小奇向徐士林献策道:“报告徐大人,要想拿下朱无知,必先策反师爷陆先机。可是,陆先机跟朱无知是穿一条腿的裤子,要想让他起来揭发朱无知是很难的。但是,有一个契机可以利用,就是县太爷也经常跟陆先机的老婆有来往。他们两人之间是面和心不合。”

    第二天,徐士林手拿羽扇,头戴道帽,身着蓝色长衫,左手挚一张旗幡,旗幡上写着:“乾坤一掌”四个大字。徐士林在大街上来回地走了几趟,就径直走到师爷陆先机的家门口。徐士林大声地唱道:

    阴阳八卦理精通,一生福祸在掌中。

    预知过去未来事,指点迷津找张空。

    你出纹银整十两,我凭八字测吉凶。

    保你避灾趋福事,定做幸福白头翁。

    过了不多一会儿,陆先机家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走到徐士林的面前,对徐士林说道:“这位先生,我家奶奶有请,请跟我进来吧。”

    徐士林随女佣进到陆师爷家中,上得二楼,女佣报一声:“大奶奶,算命的先生到啦。”只听里面传来一声:“领进来吧?”

    徐士林掀帘进到房中。只见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你道此人生的是什么模样?但见得:

    白净面皮瓜子脸,眉点青黛似月弯。

    唇涂朱丹颊抹粉,饰金佩玉着罗衫。

    看上去倒像是个美人儿,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邪气。看人总是咪邪眼,身姿前倾几度弯。

    徐士林上前对妇人说:“这位太太,今天是想算卦还是批八字。这么对你说吧,本人算的可是很准。这报酬也有点贵。但是,说得不对,分文不取。测一卦要十两银子,妇人可拿得出?”

    妇女说道:“十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只要你能算准?俺是分文不少。大概贵有贵的好处,俗话说:便宜没好货。我平时买东西只拣贵的买,买来的尽是好货色。我想先生也一定是个好货,先生莫非是鬼谷子的传人,老摶的高徒不成?如果你是假冒伪劣之徒,我一定乱棍打出,分文不给。”

    徐士林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你太小看俺了。那鬼谷子与那陈摶老祖只谙掐算之术,不识破解之法。俺张空确是有超凡出众之机能,俺张空是深达阴阳之理,明通五运之机,不但可以推算过去,而且还可以预知未来;不但能够为人指迷引路,而且还可以教人避凶之法;不但能够让好人得到更多的好处,而且还可以让坏人改过自新变成好人;不但可以给好人生的机会,而且还可以把恶人打入地狱,给以死的惩罚。不知太太懂不懂破财消灾之理,今天你出十两银子,我可以让你祸去福来。”

    妇人说道:“这位先生口夸的有点玄啦。银子没有问题,十两银子我早准备好了,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得到它。”

    徐士林说道:“只要有银子,张某保证让妇人满意。”接着徐士林凝神聚气端详了一会妇人的长相,忽然徐士林大喊一声:“大事不好啦!妇人就要大祸临头了,据我观察,妇人印堂发黑,夫宫青筋暴起,定是将有大祸临头。有一贪狼星占据夫宫,定有一恶男与妇人私通。据我看那贪狼是又贪色又贪财,不久的将来,那个恶男就要谋害你的丈夫,等你丈夫死后,你也会招来灭顶之灾。”

    忽然那妇人,满面通红,杏眼圆睁,大喊一声:“丫环,快把这个满口胡诌的家伙撵走。”

    徐士林说道:“象你这样不讲信义之人,谁也不能从你手里拿走银子。就是你不撵,我也是要走的。象你这种伤风败俗,引狼入室,伤夫克子,丧门败家之辈。你想找我看,我还不想给你看呢?你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你家便会家破人亡,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俺张空走也。”徐士林拿起旗幅,急忙向外走去。

    徐士林下楼,在院中没走几步,忽然那妇人从后面赶了上来,扯着徐士林的衣襟说道:“先生留步,小女子给先生赔礼了。刚才是小女子一时地冲动,冒犯了先生。先生算的很准,我佩服先生的神机妙算,都是县太爷朱无知那个老贼,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恨不得马上杀死老贼。但是,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我们拿老贼没有办法,希望先生给我们指点迷津,想一个破解之法,让我们家躲此一劫。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银子我可以加倍的奉送。”

    徐士林道:“你这样反复无常的女人,我可不敢收你的银子,走了走了!请你放尊重点,把手松开,俺张空走了。”

    徐士林越是要走,女人拉的越紧。徐士林生气地说道“:太太只管如此拉拉扯扯,真是没有礼貌,若是被外人看到,成何体统。你也不怕被外人说你闲话吗?”

    妇人说道:“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今天是:你想算也要算,不想算也要算。并且,还要好好地算。如果,不好好算,我就说你想调戏我,我马上喊人来把你抓起来,拉到县衙里打板子,管教你求死不得,求活不易。我看你还敢不敢不听老娘的话。你既然会算,为什么没算出来你自己今天有此劫难呢?”

    徐士林无奈地说:“我今天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怎么就没有算出来,今天遇到你这么个鬼难缠的女子?我真是倒霉极了。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样吧?我给你看好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只求你放过我。”

    妇人道:“只要你说的对,我就放你走。你也太多心了,如果我不放你走,还能把你怎样?难道还能把你留在家中供起来不成?”

    徐士林说:“这样吧?只要你把你同朱知县之间的事情的原委说上一遍,我保证能给你指一条明路,使你们全家趋吉避凶,保你们家能够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妇人领徐士林又回到楼上,安排徐士林坐下,命丫环端上瓜果茶水。妇人对徐士林说:“求先生原谅我的大不敬,我也是一时心急,说话有点不着调。小女子给先生赔罪了。说起县令朱无知,我是恨得咬牙切齿。那人真是太可恶了。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丈夫陆先机是个无能之辈,早年读了几年书,也没学点什么真才实学,为人又是好吃懒做,什么事也干不好。三年前凭银子,在县里谋了个差事,在太爷手下打个零差。可是,太爷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待他,如果稍有差池,太爷便会拳脚交加地打他一顿,时间久了,我家官人看出了点门道。就是谁请太爷到家中喝酒,太爷就抬举谁。有一天,我家官人跟我商量,要请太爷来家喝酒,我就答应了。第二天中午,太爷就来到了我的家中,我是好酒好菜殷勤的招待太爷,太爷喝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太爷装作醉酒,不走了。就睡在我们的家中,并且要我陪床。”

    说着说着,小妇人哭了起来。小妇人一边哭一边说:“那个老色鬼,当晚就奸污了我。打那以后,那老色鬼贪我美貌,隔三差五的往我家里跑,他一来,我是又得陪酒,又得陪床,真是欺人太甚。时间一长,我跟那老色鬼混的熟了,我就求他给我男人谋个好差事。那老色鬼还算知趣,他把原来的师爷借故开除了,提拔我家官人做了师爷。我家官人自打做了师爷后,这银子向家中拿的是越来越多了,也没有人敢欺辱他的了。这下子他可是好了,但是,我是越来越受罪了。那老色鬼觉得我年轻貌美,到我家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我是打也打不走,赶也赶不离了。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老色鬼在跟我同床之时,嘴里经常嘀咕说:要娶我做小妾,难道他真的要谋害我的丈夫,谋夺我的家产不成?这位先生一定要给我想一个,解除灾难的方法。如果我们家能够摆脱老色鬼的纠缠,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一定尽力报答。把家中的一切财物,全部赠送先生。”

    徐士林说道:“我只要十两银子,多一文也不要。原来如此,这下我明白了,那贪狼星,就是县太爷,那个想谋害你丈夫,抢夺你家财产的人,就是朱无知。我教给你一个解灾的法子,就是要你丈夫把县太爷几年来所做违犯国法的勾当,全部写下来。到上级衙门去告发朱无知,你们家,就可保太平无事了。”

    妇人道:“先生想的办法好是好。但是,几年来,我家官人也跟随县太爷做了不少缺德的事,我怕上级追究下来,连累了我家官人,那不成了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

    徐士林说:“除此之外,再无良方。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打狼,也只好舍出你家官人了。但是,你家官人的所作所为与朱无知的行为,有着本质的区别。你丈夫揭发县太爷有功,可以将功赎罪。你丈夫可以从轻发落,你可以不必担心你家官人的安危,我可以保证你家官人的安全。”

    夫人听了徐士林的指点,心中亮了很多。很是感激徐士林。从柜中取出二十两银子,双手送给徐士林,徐士林只取了十两。便向妇人告辞,离开了。

    徐士林在溧阳县,走访了几户受朱知县迫害的百姓,掌握了很多朱无知所犯罪行。到了第三天,徐士林以江苏巡抚使的身份,巡视溧阳县。到了县衙大堂,徐士林命衙役给县令朱无知带上刑具,跪于堂下听审。师爷陆先机带头控诉朱无知的罪恶行径。张小奇也苦诉了朱无知淫妻奸女的罪行。朱无知在堂下跪着再也没脸抬头看人了,脸越来越低,最后头脸触到了地皮,抬不起来了。无论众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出上这堆了。

    徐士林最后宣布判决令:“朱无知,真无知,当官只知把人欺。这种县令我不要,撵回家去做布衣。”宣布完判决令,徐士林命衙役给朱无知打开枷锁,赶出衙门,由他自去。

    正是:无知之官爱操权,一旦得势民遭难。

    规劝世上做官人,有权之时切莫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