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君子之谋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同族相戮(二)
    “得手了?”

    “成了。”何昭一回到落雨院,便见羿王殿下站在廊下,背手而立。盯着院中落雪,神色淡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实在的,今夜的这一出,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何昭没想到自家主子会这么简单粗暴,直接对宫中的如贵人下了手。

    然而不可否认,在刚出了十七皇子这事的当头,借着“东风”,祸水东引,确实巧妙至极。

    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在背后乘乱下手的竟是何家的这位羿王殿下!

    只是一尸两命,太过残忍了些。

    但何家的那些老头子,竟然在暗地里谋划着想要踢掉自家主子,扶持如贵人肚子中还没出世的小皇子登上皇位,成为傀儡,为胶东何氏牟利。

    且不说还在别人肚子里,就算能生的下来,一个嗷嗷待哺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婴儿,又怎能如他们所愿,活到坐上皇位的那一天?!

    与其让那几个在何家胡乱撺掇蹦跶,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绝了他们的念头。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算惹了他们的怀疑猜忌,又有何妨?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牵扯到十七皇子的死,何家那些心怀叵测、居心不良的老头子们,谁又敢出来说道,将何家目前赢面最大的希望往火坑里推?!

    “嗯。甚好。”点了点头,秦君逸依旧面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只是曾经常常含在嘴角的那抹浅笑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身的冰凉冷意,让何昭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酸悲凉——

    又不是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对自家兄弟下手,谁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何昭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

    只是陪着他,静静的看落雪纷飞,看这世间万物,一点一点,掩于满目的荒白……

    这白雪茫茫的道路啊,不分东西,无穷无尽,不就像是世人的命运吗——谁又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在何方?

    “柳先生那边怎么样?”

    两人站了一会,待风雪渐弱,秦君逸忽然又开了口。问的是柳东川。

    羿王府中幕僚多是中庸出身,识进退、善谋略、循阴阳,却甚少有人了解星门阵法。就更别说“伏诛升天”这种上宫十二星阵中的高深大成之物了。

    因此秦君逸只能将希望寄予柳东川——这位见多识广的天机府府主弟子。

    伏诛之下,祭生魂、祀鬼道,阵成通天,可循所愿。

    他秦君逸倒不相信一个覆灭古国的鬼阵,真能通什么天、循什么愿。

    怕只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好的一个梁京都城,先有玲珑之案未破,后又要被秦翎搅和的天翻地覆,为了劳什子“祭阵生魂”,乱行杀孽,闹的一城百姓人心惶惶、起居不安。

    柳东川自昨日拿了宁居阵势图与玉雕笼球,匆匆回到芳华院后,便再未离开院门一步,如今算来已有一日半。

    说是要根据六根引魂柱的排列,结合星宿星盘,推演秦翎启动“伏诛升天阵”的时间,但据何昭所言,似乎并不顺利。

    “一刻钟前,柳先生遣人来传了话。他也未曾试过这等推演之法,启阵时辰还需再推敲推敲,倒是那玉雕笼球中的东西有了些许眉目。”

    说着递上一张纸。

    上面是柳东川纤细凌厉的笔迹,工工整整写了一些秦君逸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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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

    站在廊下的那人皱着眉头一眼扫过,复又递还给了何昭:“遣人去查查。”

    “是。”得了命令,顾不得有伤在身,何昭连忙急步朝外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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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六,雨雪纷飞。

    昌裕王世子秦翎会友京郊观远台,以茶做酒,畅谈半日,尽兴而归。于内城同兴楼偶遇宁国公世子韩轩、孝安小侯爷乔绍,论酒赋诗,子时方散。

    经查,世子秦翎所会之友乃游方散人胡不归。

    此人自北地云游而下,途径国都梁京,去往幽凉南地。一路观山水、体民俗,不涉仇怨,不问政事,一心致力于名川经注,并无可疑之处。

    而申时三刻,韩轩、乔绍访友归府,途径朱雀主街,逢世子秦翎寻酒独酌,故兴起共饮。至酣畅处,醺然而归。

    关于秦翎的消息在初七寅时未过,便分成了两份。一份送入了羿王府的落雨院,一份至靖阳王府管家沉言手中。

    云夜坐在秦君璃的书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拭掉眼角的泪花,撑着脑袋,看着那个男人盯着这份消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三遍。

    昨夜因了川中浮音楼的事,思虑了大半夜。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着,又被人挖了起来,坐在这里陪他盯着那张白纸黑字发呆,云夜的脸上实在是挤不出一丝的笑容。

    “你的那位堂兄要动手了吗?”

    没好气的哼哼了一句,蜷在软榻上的女人瞟了眼窗外未明的天色,将热气腾腾的炭盆朝自己身边拖了拖。

    “不见得。”

    坐在桌案前的那人连头也没抬,又从桌案上抽出另外一封信,一目扫过。

    信纸的纹路有些奇怪,不是执书阁的消息,更不可能是那个背他而去的燕雀楼。

    “那是羿王要对你那位堂兄下手了吗?”

    眼角微垂,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慵懒的味道。

    “暂时不会,没有证据,更没有下手的借口。”

    那个男人提笔在信上匆匆写下什么,想了想,又加了几个字。

    “那请问殿下,为什么本宗主要坐在这里陪你处理公务?!”

    秦君璃将信纸装入信封,云夜终于看清了微黄封皮上一个篆书的“禁“字,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声音也拔高了几度。

    “只是一些急事,马上就好。”

    秦君璃难得放低了姿态,声音温温淡淡,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软榻上的女人眯了眯眼,一副不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让他抬起头,朝着云夜所在的方向,幽幽一笑。

    “哼!”

    被他那温柔缱绻的笑意惊的心中一颤,云夜“咚”的一下就从软榻上一蹦而起,套上鞋子,甩了衣袖就要往外走。

    眼见她已经抬脚踏出了书房门,刚刚放下笔的男人连忙扯了手边的大氅,脚下生风,瞬间从后面一跃追上。

    “送到禁卫军吴帆手上。”沉语刚从后院绕过来,还未走到门口,便见一封信迎面飞了过来。

    手忙脚乱的接了住,刚才出声发话的自家主子已经揽着什么东西飘上墙头,消失在了濯青院的院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