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时，她一般手机静音，绑架她的人大抵是觉得这样已经万无一失了，便忘了要拿走她手机这一回事。
又或许是彻头彻尾的新手，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步骤。
沈幽几乎是以狼狈的姿势不情愿地躺在后座上的，她的手机放在屁股口袋，在她挣扎之中，却无心插柳，不小心滑到了接听键。
他一点一点地拨开那层阻隔两人坦诚相待的浴巾，她的全部样子得以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
沈沉以为那会是一个极其暧昧的画面，可当看到她的全貌，心中遭了重重一击。
他见识过李遂意身上的伤口，后背上的，手臂上的，那些寻常可见的地方，尽是一些旧伤隐隐呈现着，密密麻麻。
可今时今日，他才算是将她受过的那些苦难真正地尽收眼底。
除却那些细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她的腹部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疤，看起来年岁久远，已经泛了诡异的白色，区别于周围的肌肤，不规则的形状过于光滑。
那里已经长出了稚嫩的新皮肤，却不能很好地跟周围融为一体，那个一个不可忽略的存在，在她的肌肤上开出了一朵面目狰狞的花，霸占着那个位置，永不凋零。
他小心翼翼地去抚摩着那个伤口，指尖都有点颤抖。
“阑尾炎手术，并不是受了什么折磨。”
她说得满不在乎，可那个伤疤是她痛苦过的最好的证据。
他信不过她的轻描淡写。
那些痛她确实早就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候她坚持到疼痛忍无可忍的时候，被陈宁送进了医院，手术之后，因为还要打工，并没有好好地修养，她做的又是重活，伤口绷开过两次，到最后愈合的时候，已经是这幅样子，无力回天。
“很难看吧？”
她伸手去遮住那个伤口，却被沈沉阻挡了动作。
“不会，你很美。”
他注视着那个地方，认真专注的语气做不得假。
“哪有什么好看的伤口，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陆以铭的那套油嘴滑舌了”，她笑。
气氛并没有因为她的玩笑话而轻松下来，沈沉始终注视着那个地方，挪不开眼睛。
他紧紧地抱住她，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之中。
“真的很美。”
他固执得不像话，坚持己见。
人的美不仅仅局限于那副皮囊，他此刻终于是学会了这句矫情的道理。
她那样美，他见过所有的美丽光景也不及她半分，薄凉的光亮洒在她的身上，全部沦为陪衬。
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是将她变成“李遂意”的罪魁祸首，他恨它们，也谢谢它们。
将这样受过千锤百炼的遂意，送到他的身边。
他疯了，爱上了李遂意的一切之后疯的。
从他如今看她的目光之中，说明了一切。
“都过去了，过去了。”
她抚摩着他湿润的发，不知道是在安抚他，还是在安抚自己曾经那颗颠沛流离的心。
沈沉没有说话，依旧是紧紧抱着她，他从未有一刻感受到李遂意竟是如此的瘦小，嶙峋的骨骼在他的怀抱里分外明显。
或许是他将她抱得太紧太紧，她在他的怀抱里缩成了小小一团。
又或许，是她终于愿意敞开真正的自己，供他流连忘返。
他亲吻她的嘴唇，亲吻她的脖颈，也亲吻她的伤疤，她的一切他都全盘接受。
看来是他低估了自己对李遂意的那份爱意，他对李遂意的感情，往一种越来越不受控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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