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浴室里的水流声方才响起，沈沉靠在床上，手掌抵着后脑勺，悠悠地看着那个光线朦胧的方向。
一阵震动，将他从那份莫名的认真中拉回烦躁的现实。
李遂意这个人人缘一向不怎么样，她身边一向没有什么熟悉到可以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的人。
说不好奇是假的，何况振动声持续不断，扰得他心烦意乱。
她从未对她食言，在这一点上李遂意有着足够的信心。
陈宁松了一口气，陆以铭却不这么想。
说实在的，李遂意心思颇多，跟沈沉在一起，不论身份地位还是学识，处处都是不合适。
跟一个同床共枕的人还不能坦诚相待，可见这个女人该是个多能藏得住事的人，在这一点上，就算是沈沉也不一定能赢她几分。
这是他所知晓的，而那些李遂意咬紧牙关藏住的秘密还不知有多少。
这根本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陆以铭答应陈宁是一回事，对李遂意的行为持有怀疑是另一回事。
从蓟市新闻社离开，他便给沈沉打了个电话。
将江清清的所为跟沈沉陈述一遍，那边始终是侧耳倾听时的长久沉默。
沈沉是个闷极了的人，他向来寡言，他的沉默很难让人从其中猜测出什么情绪来。
隔着手机，更是让人琢磨不清。
陆以铭试探着：“这个小妮子，倒是一点都不如她姐姐省心，江凛那些优点，她是一样也没学去，这等糊涂事都干得出来。”
“我看得让幽幽跟她保持一定距离，近墨者黑，她正处于精力旺盛的年纪，难免被江清清给带偏了。”
他只字不提李遂意的名字。
江家陆家沈家，这其中陆以铭最不屑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江清清。
不及沈幽聪明礼貌可爱，又有江凛珠玉在前，富家小姐那些不入流的毛病在她的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他们跟江凛如何亲近，跟这个妹妹，少有往来。
尽管如此，他对于江清清依旧有别于他人的区别对待，到底是朋友的妹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偏袒。
“其实你一早就查到了吧？”
电话那头，是沈沉低沉的声音，他不急不慢地开口，一贯的语调，百般情绪都藏匿其中。
陆以铭听了心中一凛，这可怕的家伙，总能轻而易举地揣测到他的心思。
他嘴角抽抽着，试图让话题变得轻松，眼见也就失败了。
“确实，到底江凛才是我们青梅竹马的朋友，而李遂意，你也看到了，你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妻子甚至想过弄死我，你知道我的，记仇，站在我的位置上，心都只会往江凛的方向偏。”
“你倒是坦诚。”
电话那头是沈沉平静无波的语调。
“何况我始终不觉得她是你的良配。”
在沈沉身边，陆以铭是顶不怕死的那一个，他向来直言以待，于朋友间难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那又如何？”
沈沉反问，起初的语气过于平静，所以就算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也显得格外明显。
陆以铭一时语塞，他巧言令色，却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喜欢上她了。”
她如今的样子，全是他爱的样子，要如何，能如何。
陆以铭握着手机，片刻无言。
“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李遂意让阿宁过来跟我说的，你确信她对你是真的有情感在吗，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只会在捕获她的芳心上耍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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