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心中一阵烦躁，特别是被李遂意那样盯着的时候。
他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势，就算是在承认爱上李遂意之后，这种偏执顽固的骄傲也依旧左右着这个大男人。
他觑了李遂意一眼，其实这样的神情放在他那张精致的脸上已经不能算做平静。
“我无所谓”，神情已经彻底崩坏，语气倒是显得平淡，在这些事上，其实他并不够坦诚。
他扒拉着餐盘里的食物，刚才还觉得可口，现在却忽然失去了食欲，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摆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
其实他的情绪转变一点都不比李遂意慢，可他还自认为自己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至少在李遂意面前他不是这样的。
相处这么久，李遂意已经有了能够看出他别扭的眼力。
沈家人饭桌上的教养她是知道的，没兴趣的食物绝不会在其中多做流连，可此刻他的筷子尖犹豫地点过那块咕咾肉，却没有利落地夹起来，这是他寻常时候万不会做的事情。
李遂意心中已经了然了全部，恶劣地用筷子插住了他正打算夹起的食物，动作很利落，夺食这种事情她当然做得出来。
她成为沈家一份子的时日不多，还没有被那些条条框框完全禁锢，沈沉有的礼数还约束不了她。
她得逞地看着沈沉，动作夸张地张大嘴巴将那块肉送入口中，然后闭紧牙关将这份战利品紧紧关住。
“承认吧，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无所谓”。
她的话掺和着咀嚼的声音，口腔里弥漫着恰到好处的酸甜还有她的洋洋得意，虽然李遂意的吃相实在是算不得好看，但还是知晓一些食不言寝不语的基本礼仪。
像这个样子，倒是少见。
她一边脸颊被未嚼尽的食物裹得鼓了起来，最近丰润一点的面庞这样子看起来更是可爱了。
李遂意一向拥有一种将沈沉的情绪变来变去的魔力。
让他烦闷的人是她，让他喜笑颜开的人也是她。
这个女人何其可怕，掌握了调动他情绪的开关。
“沈先生，想要你的妻子叫你一声老公其实并不可耻。”
她现在开始对他们之前原来那种不公平的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当然，在挑拨他脾气的这件事上也能力见长。
她总是学不乖，虽然表现出一副听话的样子，但其实她才是最坏的那一个。
“所以呢？”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这一桌的饭菜再没能引起他的食欲，平淡的唇角开始攀起笑意，那个有些痞气的沈沉又再次出现：“你倒是叫一声来听听。”
他点了点桌面，发出咄咄的声响，摆出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来。
李遂意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氛围变得越发怪异了起来，有时候不过是说些寻常的话做一些寻常的事，慢慢地都会往不同寻常的方向偏去。
这大抵是一种引力，沈沉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不同寻常了。
她笑着想要粉饰太平，她忘不了前几日沈沉待她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恶劣，过快的转变只让人兴奋又尴尬。
至少她现在还做不到那样坦荡荡地真的喊他一声老公。那是一个太有仪式感的词。
两个人之间终究还是隔了些东西，相爱的时日未多，她只见到了端倪，不敢预料太过久远的事情。
沈沉的这场戏谑跟等待有些过久，对面的人迟迟未肯说话，李遂意嘴里的食物已经嚼尽了味道，兴趣索然。
气氛就是在这样平静的四目相对之下黯淡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