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大宋边陲 > 第五十七章 当堂释放
    ();

    看着一群衣着统一,脖子上戴着木牌牌的莺莺燕燕,宁知州都有些眼晕,那木牌牌他是见过的。

    “你们都是他二人的证人?”宁知州讶然道。

    “民女们都是!”然后就是七嘴八舌莺声燕语,乱作一团。

    嗡嗡嗡,气的宁知州又拍惊堂木:“都给我闭嘴,一个个道来。”

    “大人,婢子最清楚此事,婢子叫李小,父亲李二旦,乃是保德的军户,昨日上午,主人帮我们下人做的制服,东街裁缝店的苏掌柜送过来了。我家主人很高兴,命大总管分发下去后决定放我们一天假去街上玩耍。

    婢子和小西姐姐还有其他姐妹一起上街游玩,结果刚走到东街冯家铺子哪里,就有一辆马车驶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就是常家的下人来福,一个是常家的小主子常威,哦,他们的名字婢子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们两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扇小西姐姐一巴掌,嘴里骂着贱人,贱人的,然后绑住小西姐姐就塞到了车里,往河曲方向去了,婢子们惊慌不已,赶紧和其他姐妹一起跑回去家告诉主人。

    因婢子识得河曲的去路,主人骑着马带着婢子前去追赶,这事街面上很多人都看见了的,后来主人和婢子追到了固镇村方向,就发现了来福和常威。

    那时候常威正在欺负小西姐姐,小西姐姐的脸都被打肿了,嘴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开了,只穿着一条衬里的裙裤,常威骑在小西姐姐身上欲行不轨,小西姐姐奋起反抗,一直大骂,千钧一发之际主人拦下马车,怒打了常威,来福当场逃走。后来我们带着小西姐姐回转,回来的时候,咱保德周围也有很多人看见的。”

    “还有,小西姐姐被常威撕烂的衣服还在,如大人需要,婢子马上回去取来。”

    陆扬很讶异,没想到平时很少说话的李小,能把一件事情如此清晰的表述出来,真是令他惊奇不已。

    “我说那天咋看见陆家主人骑着马带着一女孩子往城外方向去了,原来是救人去了。”

    “我看到的是他们回来的时候……”

    “那就是了,我相信她们说的是真的。”

    “有意思,被告成原告,看那欺人太甚的常家怎么回应。”

    场外有百姓窃窃私语,现在李小一描述,大家恍然大悟。

    常宽越来越慌,形式对他越来越不利:“大人,她们全是陆家的使女,自然向着自家说话,证词做不的数!”

    “那好,那就宣你家下人来福前来作证。”宁知州慢悠悠道。

    “大人,来福来不了,这奴才当天就不见人影,想必生怕我责罚与他,所以跑了。”常宽老着脸道。

    陆扬冷笑:“来福来不了,当事人为何不来?你儿子常威呢,他不过断了双腿,人又没死,为何不能前来当面对质。莫非是心虚不成?”。

    常宽怒而悲愤:“你少污蔑我儿,他被你打成重伤,现在还人事不知,岂能前来。”

    陆扬讥讽道:“一派胡言,你以为陆某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吗,腿断了接上骨头,不出半年就活蹦乱跳,何至于昏迷不醒,哼,我看是做了亏心事,害怕官府拿他吧。”

    场外牛二等泼皮滋味复杂,本以为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想看陆扬的笑话解心头之恨,却没想高兴没多久,剧情突然反转,被告成原告,真真令人郁闷,不由暗骂常宽老家伙无能!

    现在的形势傻子都看得出,是常家诬陷陆扬,仗势欺人,常威道德败坏,结果被陆扬打了,而且还牵扯出两庄命案。

    宁知州头痛了,这还怎么审,原告明显无理,看着似乎站理,结果陆扬和田小西反戈一击,常家陷入被动,唯一的证人来福跑了,原告的儿子人也来不了,如果宁知州当堂宣判陆扬和田小西无罪释放,常宽不服气倒也罢了,可是柳通判那里怎么交代?

    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宁知州不能睁着眼乱判一气,再说他向来自诩爱民如子,清正廉明,岂能坏了自己名声。

    更不妙的是,常家还牵扯出来两桩婢女失踪案,听田小西的口气,很可能那两个婢女已然被害,宁知州不由恼恨常家狠毒,但宁知州暂时不打算追究,因为他有诸多考虑。

    今天的事情,恐怕柳氏会恼恨埋怨于他,主要还是怕和柳通判闹僵,如果他在此事上放常宽一马,以后也有回旋的余地可以利用。

    思虑再三,宁知州当堂宣判,常宽状告陆扬因为证据不足,宣布无罪释放,田小西情有可原,因主家克扣薪水在先,而且多达五年之久,按照大宋律法,主人无故扣罚下人薪水者,下人可选择自行离去。

    常宽跪下泣血叩头,举双手歇斯底里道:“大人,草民不服此判,凶徒肆意妄为,枉顾王法,该当严惩,大人岂能袒护凶顽,草民以为不公。”

    宁知州惊堂木一拍,怒喝:“大胆常宽,本案是非曲直,本府心中自有定论,岂容你当堂撒泼,如你一味歪缠,便当堂定你个不敬之罪,如不是念你年事已高,少不得二十大板伺候,你常家在河曲县评风如何,有何恶行,本府自会着河曲县令刘大人查问清楚。”

    在宁知州看来,这常宽简直是不知好歹,若刚才陆家婢女所言属实,说不得常家身上还真背着人命案子,如果自己一一调查,恐怕常家父子绝没有好下场,就凭其子常威敢当街抢人,且意图奸淫一事,常威在宁知州心中已然是个恶人形象。

    常宽瘫坐在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啊,主人胜了!呜呜呜……”春妮和众使女喜极而泣。

    高德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牛二和徐明等人面面相觑,感到不可思议,西洋镜没看成,仇人活的好好的,自己这些恨不得陆扬要死的,只能灰溜溜的撤退。

    “稀罕稀罕真稀罕,被告居然赢了?”

    “我就说嘛,敢买下鬼宅的主家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义葬权老实,暴打牛二,如今又打了常家的小相公,这个陆扬年纪轻轻,如此了得滋滋。”

    “你懂什么人家师傅可是不出世的老神仙,你没听人家说吗,人家师傅可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呢。”

    “我觉得这小后生真男人,真汉子,有情有义,为了一区区下人,敢得罪有权有势的常家,怪不得那个小西不愿意再回常家。”

    “你傻啊,回去干吗,送死啊,那常家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尤其他那儿子,简直是畜生。”

    众百姓众说纷纭,对陆扬佩服连连,着实觉得此子日后必成大人物。

    “徐兄,此事你怎么看?”

    “姓陆的颇有些手段,着实不好对付啊。”徐明神情恍惚。

    “那徐兄的仇就不报了?”黄术不甘道。

    “哼,那厮带给我的屈辱至死难忘,二位贤弟,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如今气势正盛,我等找他麻烦,恐图遭折辱,以待时机吧。”徐明冷冷的道。

    无疑,今天陆扬又赢了一局,徐明就算恨不得要陆扬死,也无可奈何,在徐明看来,姓陆的口才极佳,思路清晰,讲起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配上一副所谓的正义面孔,气势,眼神,动作,表情一气呵成,而且言语间具有极强的煽动性,惯会蛊惑人心。

    徐明虽然恨陆扬,但不得不佩服,陆扬身上有一股奇怪的,令人嫉妒的魅力,就连知州大人,不过见其一面,竟然亦倾向于他,着实让人气短。

    常宽老匹夫作为原告,居然一没证人二没证物,而且还被人握着把柄,如何赢得下官司,虽说宁知州的判罚明显有偏袒姓陆的一方,但想想又并无不妥。

    姓陆的本来就不好对付,以后更不好对付了,显然他入了知州大人的法眼,虽然他的老爹是保德县县令,可怎比得了宁大人。

    牛二那厮更不靠谱,被陆扬吓破了胆子,且油滑的很,要他顶上前去对付陆扬,亦不是件容易的事。

    柳延庆和他父亲柳通判又不在府上,此事后续如何,还得等柳通判回来定夺。

    徐明郁闷,唯一令他怀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是,常宽不会善罢甘休,柳通判呢?

    陆扬暗自松口气,心道自己赌对了,陆扬当然是不认识宁知州的,只是那日小西顺口说了一句,宁大人夸奖了他,陆扬才知道自己入了宁知州的法眼。

    于是问的详细了些,晓得宁知州为官还算清明,只是听说和那柳通判不和。

    于是陆扬真诚的叩拜宁知州道:“小的多谢大人!大人明察秋毫,为我辈楷模,小的自当引以为戒,做一遵纪守法的大宋良民。”

    “民女田小西多谢大人公正执法!”田小西可谓死里逃生,喜极而泣。

    宁知州厌恶的看一眼如丧考妣常宽,鼻孔里哼了一声,随后看向陆扬,说不出的欣赏,语气难得的温和的道:“都起来吧,陆扬,我来问你,你可会作诗词,有没有想过科举之路?”

    已经不止一人问过此等问题了,陆扬沉吟片刻,抱拳道:“回禀知州大人,小的也曾考虑过,不过小的所学甚杂,对诗词一道并不擅长,回去后小的定努力多看圣人书,多揣摩诗词之道。”

    陆扬说的模棱两可,宁知州微微有些失望,多好的年轻人啊,可惜,可惜。

    随后看向田小西:“田小西,你跟了陆主家,也是你的幸运,你的新主家如此维护与你,本府虽不理解他的某些行为,但并无过错,你今后要好好效忠新主家,方对得起人家啊!”

    “民女明白,民女虽是一区区婢女,却也懂得知恩图报之理,小西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无论陆家发生何事,小西终不离不弃。”小西盈盈下拜道。

    “你们回去吧!退堂!”宁知州威严道。

    威武!

    ……

    “主人!”春妮如乳鸟投林,一头扎进陆扬怀中,稀里哗啦哭的像个孩子,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整整担心了一夜,春妮都以为天塌了。

    “婢子等拜见主人!”众使女个个喜极而泣。

    “陆官人!”高德旺哈哈大笑,感慨道:“小的就知道陆官人会没事的,这不,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陆扬也很开心,大手一挥道:“走,统统回去吃烧烤!”

    “哦!”众女齐齐欢呼。

    而此时柳通判和儿子柳延庆还在回程的路上,就是不知他回来后,得知情况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真真是欺人太甚!宁进老匹夫,原来和那姓陆的是一伙的。”柳氏气的脸色铁青,胸膛起伏,看着唉声叹气的大哥常宽,不由埋怨道:“大哥,不是我说你,出了这档子事,你至少应该问清楚啊。”

    “都是那逆子!满嘴谎话,弄的老夫今日丢人现眼,处处被动!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常宽拍着桌子,胡子翘的老高:“还有那两个奸夫,巧舌如簧,骗的宁大人团团转,老夫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大妹,你可得替大哥做主啊。”

    常宽老泪连连,跪在柳氏面前。

    柳氏也没料到会是如此局面,她本以为凭借自家权势,定陆扬和那贱人田小西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对方反戈一击,大哥常宽当堂无言以对,失了先手,而那宁进老匹夫平日里最喜欢标榜自己勤政爱民,清正廉洁,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铁定放人。

    果然一手好牌,因为常威的隐瞒打的稀巴烂,而且好像那田小西还捏着常家的把柄,幸亏宁进识趣,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不然场面更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