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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宛乔张了张嘴巴，才要说话，却见到白老爷子摆了摆手。
白老爷子迈步缓缓从林宛乔的面前走过，最后停留在了江妈的面前，“你是怎么搞的，在这里碍手碍脚，害得小宛摔了我最喜欢的瓶，怎么人年纪越大就越糊涂了呢！”
白老爷子说完，还又看了林宛乔一眼，“我叫你小宛，你没意见吧？”
林宛乔顿时苦笑不得，尬笑了两声，“没，没意见。”
江妈这会子连为自己辩解两句都顾不上了，看着白老爷子，就好像见到了鬼一样。自家老爷明明讨厌林宛乔讨厌到牙痒痒，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宛乔该不会真的学了什么邪术吧，毕竟她是个能在那种状况下活下来的女人。
白老爷子看着江妈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弹，脸上的阴云更重了，“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这些碎片收拾了！”
江妈这才回过了神来，连忙应着退了下去。
林宛乔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伯父，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不忙，”白老爷子叫住她，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今天伯父叫你过来，是想特地跟你说声对不起。”
林宛乔原本已经坐到了椅子上，听到白老爷子的话，又忙站了起来，“伯父，您这说得是哪里话，这一句对不起，我怎么承受得起。”
“受得起，受得起，”白老爷子坐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人老了，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想的事情就多了。老方的去世，让我想到，其实人这一辈子啊，就算生前宁静淡泊也好，争名夺利也罢，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你是个好孩子，从前我因为你的出身不肯接受你，是我太自私狭隘了。”
林宛乔摇摇头，“从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您哪，还是好好养养您的伤要紧。”
“你可以不记得，我却不能不记得。”白老爷子感慨道：“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合适最重要，凭我白家的实力，就算你身无分文，也不重要。可是我当初却坚决反对君颂娶你进门，还做了许多为难你的事，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直到那天，在去天星嘉园的路上，你奋不顾身地救我，不肯丢下我，我才知道，以前的我大错特错。小宛，希望你能原谅伯父。”
“伯父，虽然我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听到您这样说，我很开心。”
白老爷子欣慰地一笑，“还有君颂，我也很对不起他，一直以来，我都从来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只是一味地苛求他，让他不断地替我，替白家做事，固执地以为，只有明远才是我真正的儿子。可是关键时刻，还是他冲出来救我，我不配做一个父亲。”
林宛乔摇摇头，“从您能这样想的那一刻起，您就已经是个好父亲了。”
白老爷子点点头，“如今我们原来三个老朋友，老佟和老方，已经入土为安，就只剩下我一个。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好争好抢的了，我也该歇歇了，我白氏交给君颂，我很放心……”
客厅里。
白君颂端起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抬眸向书房的方向扫了一眼，“宋先生来白家，应该不只是道谢这么简单吧。更何况说到道谢，小宛也救了家父。”
“白先生不拐弯抹角，我也便直言了，”宋翊也端起茶杯，“我今天来，是想摆脱白先生一件事情。”
白君颂修长的大手比了比，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如果我不在了，请帮我好好照顾阿萱，不，应该叫小宛。”想到林宛乔，宋翊的眼睛里面立即充满了柔情与不舍，“不要因为她嫁过我就嫌弃她，事实上，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我还没有真正碰过她。”
白君颂端着茶杯的手微颤，“你说什么？”
“所有的话，我只说一遍。”宋翊淡笑着，“白先生，你可愿意答应我？”
白君颂的厉眸从宋翊的脸上扫过，“既然要如此冷待她，又何必娶她？”
“白先生是希望我和她之间发生什么吗？”宋翊反问。
白君颂的大拳攥了攥，他自然是不希望林宛乔和宋翊之间有什么的，可是每当想到林宛乔那张笑脸背后，忍下的是夜晚被自己丈夫冷落的酸楚，白君颂的心就被硌得生疼。
“我很爱她，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宋翊缓缓开口，目光幽幽地盯着杯中的褐色液体，“她将我看做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甚至可以为我拼尽一切，可是她对我的感情，更像是一种亲情。”
宋翊轻咳了两声，“当初我娶她，是觉得我们彼此都无依无靠，不如一起做个伴吧，可是她回到这里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像是一块璞玉，起初我不忍心碰她，后来我想碰她了，却又给不了她将来了。”
“我好像记得，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人表明不肯放手的。”白君颂静静看着宋翊苍白的脸色。
“直到今天，我依旧不愿意放手，”宋翊嘴边的笑容带了一丝惨淡，“可是命运总是让人不得不放手。就在昨天，我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死亡宣告书。”
白君颂微微蹙眉，“没有机会了么。”
“这些年，我不知道在鬼门关来来回回多少次，我想，这次是真的了。如果我不在了，宋家的所有事情都将会交到她的手上，也请白先生届时肯伸出援手，帮助宋家，也帮帮她。”
白君颂忖了片刻，十分慎重地点点头，做出了属于男人间的承诺，“好，如果你不在了，这些就全都交给我。但是姓宋的，我现在竟然希望你能够活着。”
宋翊不由地轻轻一笑，举起茶杯向白君颂比了比。
白君颂将手中的茶杯与宋翊手里的杯子相碰，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屋子里的人不知道，白家大宅的外面，韩捷早已经在这附近停了车子。
他坐在车里，仰头盯着宅子的方向，拨通了董佳音的电话，“佳音，你放心，这次如果再不成功，我就永远消失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