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那要看你们做的质量如何，看你们做的能不能达到艺术标准。”主任动了动两道淡黄稀疏的眉毛，冷冷地说:
“跟我们一模一样的艺术品，按两块钱一个收。达不到标准的，”
主任顿了顿，接着说：
“我们是经营艺术品的，不能称为艺术品的，一律不收。”
“好的，好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刘爱华一叠声地说着，站了起来，对着主任躹了一躬：
“谢谢主任了，我代表红星生产大队的乡亲们，谢谢主任了。”
主任愣愣地看着刘爱华，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说了一番刁难的话，怎么就引来了这个小姑娘如此郑重其事，似乎是发自肺腑的真诚感谢。
“那主任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看主任一言不发，刘爱华又说。
主任点点头，说道：
“没有别的事了，再见。”
“再见。”
刘爱华礼貌地向主任点头微笑，转身走了出去。
主任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忽然一笑：
“这农村的小孩子，有意思。”
刘爱华重又回到工艺美术品商店，找到小燕，拿出3块钱，买下了那个竹编小筐。
小燕惊奇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刘爱华，问了一句：
“你跟我们主任谈好了？”
“谈好了。”刘爱华笑眯眯地答道。
“你们村真的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工艺品？”小燕狐疑地问道。
“不光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还能做出来比它更好看的呢。”
刘爱华仍是笑眯眯的样子，答道。
小燕愣愣地看着刘爱华转身走向门外。
“你听她吹吧。”旁边一个柜台上的中年女服务员鄙夷地撇嘴说道：
“等她拿过来我们再看吧。她知道什么叫好看，说不定，她认为好看得不得了的东西，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小燕笑笑，没有接话。
不知怎的，小燕心里倒很想看看，这个叫刘爱华的小女孩，能拿过来什么样的东西给他们看。
刘爱华此时正在开车去接小霞。
路上，她看到有家药店，忙停车，进去买了两样治哮喘的药，都是不常见的，在县城里买不到的。
又买了几个口罩。
到了车上，刘爱华将口罩留了两个在车上，然后把剩下的口罩和药都收进空间里。
继续往前走，她看到一家加油站，心中一动。
在现在这个年代，加油站十分稀少。
于是，她开进了加油站，先买了五个大油壶，装满了油，放在后车厢里。
这才又给货车加满了油。
一共花了一百三十块钱。
刘爱华将车子开到一条僻静的街道上，上了车厢，将五个装满油的大油壶收进空间。
这才径直开车往彰东去了。
进了彰东菜市场，远远看到小霞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水泥台子边儿，守着一小堆玉米棒子。
见到刘爱华走过来，小霞那原本紧绷着的脸上绽开一个又惊又喜的笑容:
“爱华，爱华，你总算是来了。你卖完了？”
刘爱华作出一副疲惫的样子点点头。
“我这儿还没有卖完呢。”小霞指指水泥台子上剩下的那一小堆玉米棒子，有点羞惭。
她很清楚，刘爱华拉走的玉米棒子，有她卖的三倍那么多。
刘爱华都已经卖完了。
她还剩下有这么多。
刘爱华一看，剩下的这一堆，全是比较小的，没长满的，还有生虫严重的。
她对小霞一笑：
“看我的。”
她两只手拢成一个喇叭，一扬头，放声喊起来：
“撮堆了，撮堆了，一块钱十五穗，谁买谁沾光啊，快来买啊。
撮堆了，撮堆了，一块钱十五穗了。”
小霞睁大了眼睛。
只见刘爱华迅速地把那一小堆玉米分出一堆，并对她说道：
“快来分啊。”
小霞这才醒悟过来，急忙上前帮着，把玉米按15穗一小堆分开。
有几个人听到喊声，挎着蓝子的，拎着布口袋的，纷纷朝这里走过来。
这几个人围着玉米穗，仍在大声地指出这些玉米穗的不堪入目之处，要求再便宜一些。
刘爱华笑眯眯的，每一小堆又给多加了一穗两穗甚至三四穗。
如此一来，剩下的那堆玉米棒子很快就卖完了。
“走，回家去。”
刘爱华冲小霞一摆手，急步朝车子走去。
小霞跟上来，仍在激动不已。
原来卖东西是这么卖的啊。
小霞还在回忆刚才刘爱华的举动。
她觉得刘爱华就是比她有主意。
连这么难办的事都能解决。
看向刘爱华的眼神中，就又多了几分崇拜。
刘爱华戴上口罩，启动车子。
开车戴上她那一套美容设备，显然是不行的。
只好先用口罩代替着了。
车子缓缓驶出菜市场，上了彰阳市街道。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到远处的楼房顶上。
“饿了吧？中午吃的啥?”刘爱华笑着问。
小霞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兴奋，还有几分不安：
“我中午看人家卖菜的咋吃，我也咋吃。我们几个卖菜的互相看摊，去买了两个烧饼，喝了两碗汤。汤不要钱。烧饼花了两毛钱。”
刘爱华没有说话，心里很是感动。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实在。
给公家干活一天，还舍不得吃好的。
菜市场里明明就有卖卤肉的，卖水饺的，卖各种点心水果的。
而小霞就只吃了两个烧饼。
看刘爱华半晌没开口，小霞更加不安了。
她垂下头，难为情地说：
“爱华，我拿了卖玉米得的钱，花了两毛钱。”
话一出口，小霞又急着补充道：
“我实在是口袋里没有装钱啊。队里急急忙忙地就有人来叫我去跟车上市里，我都没想起来要花钱吃饭这档子事儿。
回家我就管我娘要钱，把队里这两毛钱补上。”
刘爱华原本正在心中感叹，没有说话，现在听到小霞这么说，一下子明白过来，忙对她笑着说：
“看你说的啥话。你给队里干活，自然吃饭是由队里管的。你这两毛钱，该花的。谁让你还钱的？”
小霞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就自然多了。她瞟了刘爱华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时，车子已经开出了彰阳市区，路上一下子少了车辆和行人，道路显得很是空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