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只是喊着救命，什么也不肯说。
一旁的警察眼看着阿花撑不住了，想要动手，他向着王月华受伤的手臂袭击。
王月华见问不出什么，又见警察动手，本能的将阿花甩开，借力抬脚踢在了警察的胸前。阿花撞在了青花瓷上，身后传来瓷器倒地的声音，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碎了。
声音巨大，楼层的警察纷纷探出脖子看，一楼的岗哨依旧站在自己的点上，冷眼旁观。毕竟他们是保卫少爷安危的，至于这些小事，他们懒得插手。
阿花看见青花瓷瓶碎了，只觉天都要榻了，她这条小命根本不够赔的，碎了瓶子，管家会将她交出，到时候少爷定会要了她的命。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害的，都是她。
王月华感觉到身后传来阴狠的目光，她回过头看向阿花，只见阿花红着眼睛，向自己奔来，王月华抬脚将阿花踢开，她却不依不饶的上前。
直到很久之后，王月华真正尝过了贫穷，她才知道能理解为什么那日只是碎了一个瓶子，阿花却会找她拼命。
帮忙的警察上前拉住了阿花，他心里有数，王月华来公馆好几次了，并且听其他同事说，少爷最近很喜欢她，所以，他不敢得罪她。刚才出手，只是因为危及到阿花的生命了。
阿花疯了似的喊叫着。
王月华语气平静的道，“对不起。”
“怎么办啊，我会死的，我会被少爷打死的。”女仆哭喊着，牢牢抓着警察的胳膊。
王月华正准备安慰，一个警察匆匆忙忙的从门里走了进来，走到了王月华的身旁，开口道，“少爷吩咐，接您去定做礼服，参加刘府的晚宴。”
王月华心中烦闷，她不想去，可又不能不去，拳头紧紧握住，她答道，“好。”张雨亭是她的软肋，她现在只能唯命是从。
阿花哭的撕心裂肺，王月华看着她道，“花瓶，我帮你赔，我会告诉思南风花瓶是我打碎的，你别哭了。”
阿花眼角还挂着泪，可是却不嚎了，她咬咬嘴唇，说到，“对不起。”
王月华转身离开了。她当然知道阿花不是在真心感谢她，毕竟没有她，花瓶也不会碎，她肯定心里将她祖宗十八代都快骂遍了。
到了定做礼服的店门口，王月华抬腿下了车，抬眼看去，店面的红木牌匾已经很旧了，她迈腿入内，看见了坐在红木椅里的纯白背影，修长的腿叠放着，手上端着茶杯，慢慢品着，柔软的碎发轻轻垂下，整个人看起来随和温暖。他放下了茶杯，回过了头，薄唇轻轻勾起，语气和缓，“你来了。”
王月华看着他，身上的纯白长衫一尘不染，之前的那件分明沾了血渍，细细看去，才发现两件长衫的扣子不一样，虽都是盘扣，可样子却有了差别。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从内间里走了出来，此人名唤刘正，他笑意盈盈，看着王月华道，“想来这位就是月华小姐，你随我来，我测一下尺码。”
思南风笑着冲王月华点点头。
王月花进了内间，站直了身子，刘正用软尺侧着她的三围，说到，“南风这孩子偏执，这一年来做了许多错事，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你要多多规劝他，别在错下去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
王月华没有说话，腹语道，要是思南风是个好孩子，这世间就没有坏孩子了。
量好了三围，王月华出了内间，坐在了思南风的对面，她看着他，说到，“我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一楼的半人高的花瓶。”
“没关系。”思南风语气轻柔。
“张雨亭在哪？我要见他，确定他的安全。”
两人四目相对，思南风脸上的淡雅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隐约可见的怒气，王月华眼睛里有期待，可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怒气。
安静的空间里，缝纫机的声音不断传入两人的耳中。
最终，思南风别过了脸，开口道，“今晚我会带你见他，不过在此之前，不要让我再听见他的名字，不然，我会忍不住派人杀了他。”
“好。”
衣服做的很慢，直到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老人从内间走了出来，说到，“试穿一下。”
进了内间，王月华褪下了身上的旗袍，换上了新衣。衣服宽松，上下两件，淡粉的袄裙，直领对襟的白色短袄，上面斜绣着一只兰花，王月华抬手系好了腰间的细带。
盈盈一握的腰身上被浅粉的丝绸带子系住，修长的腿完全藏在了长裙下，本就高大的她被衬的更高了，胸前的兰花显得清冷，全身虽粉色居多，可却透着淡淡的疏离。出了内间，站在了窗前，说到，“很合身，不用改了。”
刘正的眼睛湿润了，他用衣袖擦擦泪水，他想起了思南风的母亲，她当年极爱这样的服饰。这些年，他将这些衣服做的更紧致了，可却没人买了。毕竟现在时兴旗袍，谁还会来买袄裙。
思南风看着她，脸上的怒气全部消散了，眼里的温柔浓的化不开，开口道，“走吧，宴会快开始了。”
说完，柱起了拐杖，站起了身，开口道，“过来。”
王月华迈着步子走到了他身旁，挽着他的胳膊，迈开了步子，裙摆很大，虽然好看，可是她觉得这衣服动起手来，占不了便宜。
刘正看着两人背影，重复说道，“般配般配。”
车子缓缓停在了刘府门前，警卫上前，拉开了车门，两人下了车后，王月华搀着思南风，两人缓缓迈上了台阶。在家仆的指引下，两人进入了宴会厅，在场的人纷纷回头看向两人。
刘世轩眼里闪过迟疑，可也很快圆润的脸上挂满了笑。
坐在角落里的杜潮生看见了两人，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然后又向身旁的人的举杯，笑的梨窝浅浅。
思南风一袭白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王月华扶着他，表情清冷，她的眼睛直视前方，可余光却看见了角落里的杜潮生。四周的人纷纷上前向思南风打招呼，思南风也笑着点头示意。
刘世轩上前，开口道，“南风，你的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说完，眼睛停留在了王月华的脸上，他们如此亲密的出现这个场合，今天晚上的晚宴是为了庆祝他当选华商商会的会长，他不仅邀请了名流，还邀请了晚报晨报的记者。人多眼杂，王月华如此出现，太过招摇。她是有夫之妇，若是见报，只怕是名声受损。
思南风笑着道，“祝贺你当选华商商会会长。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刘世轩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看着王月华道，“她？”
思南风笑着道，“待会儿，开场我会隆重介绍我身旁这位美丽的小姐。”
刘世轩不解其意，可淡淡的说了声，“好。”他又不是不认识王月华，思南风为什么要卖关子。
三人登上二楼了。
四周的名流站在一楼，抬起了头，几个记者也抬起了相机。
思南风拄着拐杖，金丝框架下的眼睛打量过楼下每一张脸，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人群里的杜潮生身上。黑白两道这些年都是相安无事，可今日，杜潮生竟帮着张雨亭堵路，刺杀他。他可不信杜潮生是为了死去的歌女才会来帮张雨亭。若不是那夜盯梢的人看见杜潮生在张雨亭家坐了很久，他起了疑心，今日一大早换了衣物从滨河路去了商会，今日他就死在了张雨亭的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