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但是叶雨琪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成分。
各种事情仍然在心头缠绕。
一会儿是李怀国，陈超的脸，一会儿是顾宗言皱眉苍白的脸。
自从进入联安集团以后，她的生活就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随着夜幕拉下来，联安集团的外墙亮起了灯光，璀璨辉煌。
尽管这栋楼让人见尽cbd凌晨的夜景，但很多人夜夜不眠，脸容憔悴都要坚守在这里。
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她真的想离开这里吗？
俯视cbd，帝皇一样的联安集团。
可能也未必吧。
她胡思乱想着缓缓地走下楼梯，和旁边正在上楼梯的一个男人擦身而过。
她继续往前走，没发现男人停住脚步并回头。
天空下起了小雨，叶雨琪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叶雨琪低头看了下手上的袋子，她还有件事情要做呢。
不久前，她打电话给之前和顾宗言一起住宿过的酒店，询问商务套装借出归还的程序。
然而客服的声音有点懵逼，一直强调着，酒店绝对没有借出套装的先例，也没有她说的这个部门。
听完这话，轮到叶雨琪懵了。
她想了下，决定还是自己打个车去跑一趟，到前台问一下大堂经理。
叶雨琪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大堂经理一眼就认出来，叶雨琪是之前跟顾宗言一起来的女人，马上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欢迎光临，叶女士。今天也是要住宿吗？”
“噢，不，”叶雨琪摆摆手，“我是来归还这个套装的。”
大堂经理看了下袋子里面的套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叶女士要是不嫌弃的话。这套装就算是酒店送给您的礼物，不必客气归还了。”
“那怎么行，我又没付钱，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拿的。”
大堂经理想了想，踌躇地说，“其实顾先生已经付过钱了，所以您不必担心。”
顾宗言付过钱？联系着前后不同的说辞，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有点奇怪。叶雨琪决定问个清楚。
大堂经理见躲不过，只好实话实说，“叶女士，当天宾馆提供给您的套装，其实是顾先生通知我们为您购买的。本酒店其实并不提供商务套装租赁的服务，只是顾先生要求我们不能跟您说明这个事情。我们这边也没有想到您这边会归还套装。“
当时，接到顾宗言电话的大堂经理也是惊呆了，从来都没有客人向他们要求过这样的服务。
其他的客人或许可以拒绝，但是顾先生绝对不可以。
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从来没见过顾先生对哪位女士这么用心过。
不，是从来没见过顾先生带其他女士过来，虽然他本人经常来住宿。
叶雨琪脑子里盘旋着各种问号。
而大堂经理用感慨和和善的眼光把她送了出去，还体贴的为了她打了个车。
叶雨琪心情复杂的提着套装回到家。
家里一片漆黑，看上去林晓安还没有回家。想起下午的时候，林晓安跟她说晚上有约。
她也没有心思做饭了，在黑暗中对着袋子里的套装发呆。
财务部经理室。
敲门声传来，顾宗言刚刚凝聚起来的工作思路，瞬间被打散。
他皱了皱眉。
“工作的事情请明天再汇报。”
随着一阵清朗的笑声响起，门外的人自顾自的打开了经理室的门。
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对方的脸上全是笑容。
“顾经理，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报哦。你真的不想听吗？那我明天再来？”
虽然这么说，但是男人并没有转身走出去的动作。
顾宗言看见对方，眼中的不悦消失了。
“你回来了。”
“是啊。销售部一把手林晓晨经理出差回来。难道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顾宗言放下手中的笔，往后一靠。
“嗯，确实是挺重要的。”
他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文件。
“这是你出差期间，积压着还没签名的文件。回来了正好，现在赶紧把这些全都签了。好走后面的流程。“
林晓晨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做个礼貌的样子，象征性的翻了翻那沓厚厚的文件，叹了口气。
”唉，久别重逢你就是这样子对我的吗？第一句话不应该是欢迎回来之类的吗？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兄弟，我在你心里连一沓文件都比不上吗？“
顾宗言推了推眼镜，“确实。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如此直接，竟然让林晓晨无可反驳，他决定换个话题。
“唉，你说你这个领导啊，当得可真失败。你的下属都下班了，你还在加班。他们加班是为了升职，为了加班工资，你又是为了什么这么拼？”
顾宗言不置可否。
“你看看，本人专注于环游世界和准时下班，销售部的业绩还不是一样杠杠的。那些老头子刚开始的时候多么看我不顺眼啊，现在说句话都要先掂量三分。“
顾宗言叹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晓晨解释。隔行如隔山，销售是跟人打交道，财务是跟数据打交道，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如何能有可比较性。
林晓晨见他不说话，自己翻着他桌面上的东西。翻着翻着，翻出一瓶胃药。
他放在手里掂了掂，“你的胃病又犯了。”
“就一直没好过。老毛病了，不要紧。”
林晓晨摇头。
“宗言，你才27岁，不泡妞不去夜场不赌钱。专注工作，专注到搞垮自己的身体，你这是在图什么呢？所谓经理的月薪，给你当零花钱的还嫌少吧？你还愁没钱花？”
顾宗言并不认同，“既然都到这个位置上了，总得把事情做好。”
林晓晨听到了这句话，脸上肆意的，吊儿郎当的笑容忽然之间收敛了起来。
他把那个药瓶稳稳的放回桌子上。
“宗言，像我们这样的人，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得到那几个人的认同的。”
“从一出生开始，我们的起点说高是高，说低也是低。”
林晓晨伸手向上指了指天花板。“快到30岁了，现在一抬头我就能看到我头上是什么。也知道了自己到底能走到哪里。”
顾宗言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几秒钟才慢慢的开口说，“我没有想过得到什么人的认同，我只是不想对自己失望。”
林晓晨抬头看着他一会儿，又低头笑了起来。
“我倒是忘了，其实我们还是不太一样的。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林晓晨没有说话。
最后，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别说这些了，两个大男人说这些怪矫情的。本来回来了，第一个就想找你出去喝酒的。但看你今天这状况，怕是不行了。改天吧改天吧。”
林晓晨挥挥手，把那沓文件带上，正要走出经理室，又停住脚步回头，神色有点欲言又止。
“宗言，我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人，真的很像……”
“什么？”顾宗言从文件中抬起头，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经理室的门关上。
顾宗言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却很久没有翻过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