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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坚持
夜幕降临，中心广场休闲的人们逐渐多起来。大家各自为战，轮滑区，踢毽的位置，广场舞的地方，卖艺的场地，锻炼的群体，歌唱的爱好者，游走的散客都按一定之规依习惯分属自治。
上官文燕很早就到了广场，她想熟悉环境，找一块与人无争的卖艺场地。她知道这是一个诸侯割据，战国纷争的广场，你不可以冒犯他人习以为常的疆界，惟有在夹缝中求生存。
广场边有棵紫金树，后是一栋旧洋楼，大约为了开放旅游经济地方政府已将租住的居民置换搬迁，暂时无人居住的小楼在夜晚漆黑一片，由此踞处紫金树与洋楼之间的区域便被喜欢昏暗之地的各路谈情说爱的眷侣视为宝地，所以一到夜幕降临这里俨然成为爱情角。
舞蹈对于上官文燕属于看家本领，从童年4、5岁开始学舞蹈算起来业已十几年光景，不说久经沙场也是驾轻就熟。只是从学舞的那天起灌输的都是优雅，富丽堂皇，培养高大上情操的活动。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丢人现眼颜面尽失地在街头以舞卖艺。揣着半明半暗的心思她选择黑暗的地方补救心理不堪面对的阴影。
随身听很精致，日本货高强送的。情感有瞬间的走神，努力拉回来，按下运转键，一曲《寂静的天空》的旋律随浓重的夜色悠然向四周散开。随身听的录音机体量小，音量不大，音质却很纯正。这让乐曲充分显示了它的柔曼清版的特色，悦耳动听。
万事开头难。上官文燕一遍一遍鼓励自己，凭本事挣钱完全没必要觉得丢人。
曼妙的身姿出类拔萃，专业的舞蹈动作很抓人，只在举手投足间亦有了与众不同的风范。有人驻足观看，一曲毕掌声热烈。“跳的太棒了！再来一个。”“很专业，比那边跳广场舞的强多了。”
心慢慢淡定，舞姿愈发从容。人气渐渐聚拢，火候正旺，只是道白却始终难以启齿。别看平时说起来“有钱帮个钱场，无钱帮个人场。”的话随意而轻松，可当你真正想求人们施舍时难堪，卑贱的心理会像泰山一样压迫的你羞于出口。
像光打雷不下雨的天气。上官文燕一夜劲舞收获了无数的喝彩和掌声，可是卖艺乞讨的目标任务都没完成。心有些空虚，老板娘催债的面孔在脑海挥之不去。收起随身听的录音机，悄悄叹了口气。“低不下高贵的头，张不开要饭的嘴。终究是个受罪的命。”
“舞跳的真好！姿势又美又轻快。”“麻烦问问老师！你明天还来吗？我们想跟着你学学舞蹈。”四五位中老年妇女围着上官文燕希望组建广场舞团。
犹豫片刻终了还是不无遗憾地谢绝！阳春白雪的赞美公益般的指导究竟来不了钱，抵不了房租啊！“我明天有事来不了，以后有空还会来。等以后吧？”上官文燕恨自己满身的铜臭味，她急急忙忙将播放机放进挎包抢出围拢的人们落荒而逃。
躺在旅馆的小床上心思辗转，姑娘家的怎么张得开嘴说诸位帮衬则个日后发达必有重谢！写个牌子更没羞，年轻轻的不找工作上这伸手找大爷大妈要钱？左不行，右不行，那总不能让人猜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时此刻上官文燕深深体会到这话的含义。
明天若何？能脱胎换骨吗？她对自己毫无信心。烙饼一般翻身持续到午夜方才带着无解的愁绪昏昏睡去。
早晨旅店老板娘晃着肥胖的身体堵门而来。“昨夜晚归可有收获？”
眼中是猎艳八卦的问号？这令上官文燕厌烦透了。“没有。”
脸刷地掉地，只剩阴霾的戾气。“咱可有言在先，三天这就过了两天了，到时别说我不近情理。”撂下恐吓说完转身要走，似乎想起什么又回头叨叨。“其实像你这么漂亮的的女孩，只需往夜店一呆，什么男人不乖乖的打开自己的钱包哄你开心。”
老板娘低级趣味的话令人脸红，可上官文燕一反常态的冷静。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欠房租呢。
真人秀，一个pose时长两小时，橱窗内上官文燕已满脸是汗。尽管初秋阳光少了不可一世的霸道，但持续的艳阳高照依旧使玻璃橱窗内的温度居高不下，人呆在里面像待在笼屉里。一个小时两百，四个小时八百，八张老头票虽然不能付清旅馆欠费，但起码能让老板娘闭嘴。这是她坚持不懈动力的源泉。
“看啊，橱窗里面的模特是真人！”像发现新大陆，街面上游客迅速围拢。“是真人，脸上有汗水。”“哇，好漂亮的颜值！”
严丝合缝的玻璃橱窗密不透风，摆个造型连续数小时一动不动，这让处在高温里的上官文燕体能大幅透支。她觉察有点头晕，意识出现模糊，似乎街面上的人头都在晃动。她想呼喊，张了张嘴，眼前一黑倚靠在橱壁上昏厥过去。外面不明真相的人群依然在评头论足，发表着各自的见解。“人若漂亮睡觉都能挣钱。”“不是睡觉是晕倒了吧？”“老外了吧，人家那叫表演。”
街面的骚乱惊动了商店老板，她急忙喊人将上官文燕从橱窗内扶出来。为了摘清自己她不断重复管理规章。“合约里写的清楚！不允许两班连续，这完全是无视合同，违反合约精神的么。”
“对不起！是昨晚没休息好！怨我自己！”上官文燕醒过来满心自责。
“算了，算了，没事就好。”看上官文燕没有赖店家的意思，商店老板松了口气。“身体不好就别做了，真若出事理论不清的。”
上官文燕不想计较，是王莹托朋友介绍的工作，做事得对得起朋友，不能一次就断了朋友道。收了伍百元，退还了叁百给经理。
走出商店，太阳像犯了错误的孩子悄悄扯片云蒙上了半拉红彤彤的脸。上官文燕无瑕接受阳光的歉意！最后一天九佰的欠租还差四佰，不再感叹，多少相濡以沫随了风，多少繁华落成殇。她告诫自己生活不会因你穷途潦倒格外开恩，若不想面对旅馆老板娘恶劣的态度就必须选择坚持。
内衣湿透紧紧米黄色风衣的束腰保暖，秋风咋起，翻起大领子挡寒，随后打起精神一手插入口袋，一手优美伸出，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