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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有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危险，最终左祈还是选择将自己的车留在停车场，然后坐方峥的车回去。
零下十几度的温度不是开玩笑的，左祈一推开车门就感觉到了阵阵寒风扑面而来。
原本他打算直接去方峥那边温暖的车内，谁知他刚走过去，方峥便站在副驾驶位置的旁边，保持着拉开车门的姿势，对左祈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左先生，请。”
左祈一边抱着自己的胳膊打哆嗦，一边不敢置信道：“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来开车吧？”
方峥点了点头：“反正你都是开车过来的，开自己的车也是开，开我的也是开。况且我是一路从S市开道西安的，你只是从家里到这儿，疲惫程度也不同。
所谓物尽其用，便是说各种东西凡有可用之处，都要尽量利用。”
“……”
左祈一直自允是优雅的文化人，所以平日里甚少会生气动怒，可这会儿面对毫不客气的方峥，他破天荒的有了想骂娘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缓缓压制住内心的暴躁，左祈想着这尊活菩萨纵使再讨嫌也是自己请过来的，便只好自己坐上了驾驶室。
因左悦不喜欢太过嘈杂的环境，但又心仪这座千年古城的文化氛围，因此左祈便在灞桥区附近买了一栋别墅，这样不仅进城方便，还有利于平日里他们安静创作。
许是别墅开发商为了迎合这座古城的风格，别墅也修建的特别有古风韵味，小桥流水，飞檐翘角，既有江南建筑的婉约秀丽，又有北方建筑的大气恢弘。
就算方峥这号见惯了各色别墅建筑的富家少爷看来，左祈的家也颇为让人眼前一亮。
而黎沫见园里红梅正在怒放，便大步走了过去站在红梅树下，对方峥挥了挥手道：“阿峥，这里好漂亮，你快帮我多拍几张照。”
对于这么老土且麻烦的要求，方峥素来是不会给与理会的，最后还是善良又绅士的左祈接过了手机，帮她拍了许多张照片。
左祈是专业的画家，拍出来的照片无论是角度还是构图都非常美。
黎沫爱不释手的拿着手机看了好几遍，方才将最漂亮的一张照片用作了屏保，然后跑到方峥面前得意洋洋的炫耀道：“看到没！这是何等的美貌，简直就是坠入人间的小仙女！上帝在捏我的时候，一定呕心沥血特别用心了。”
方峥一脸平静的纠正：“第一，捏土造人的是女娲而不是上帝。第二，小仙女都是会飞的，你现在如果能飞上天，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黎沫气呼呼的收回了手机，信誓旦旦道：“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方峥听闻此言，依旧没有半点慌张，只慢条斯理道：“那敢情好。请你在走你的桥和路之前，把我的信用卡和你背包里面的零食都给交出来。我不能让这些俗物，折损了你的骨气。”
黎沫先是一愣，而后想也未想便捂紧了背包，一脸谄媚地往方峥身边凑了过去：“阿峥，方才我就是被自己美晕了头，才胡乱说话的。好了，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分钟了，过去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吧！”
方峥缓缓抬手，然后冷漠无情地推开了她：“这么不要脸的话，全世界也只有你能说得出口！”
左祈原本是走在他们前面的，听到二人互动忍了良久，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一边乐不可支的笑，一边回头问方峥：“如此好玩的活宝，你究竟从哪儿捡来的？”
方峥还没来得及回来，黎沫便神情戒备地回答道：“当时是从地球捡来的……我，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地球人，你别胡乱怀疑人啊。”
左祈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伸手拍了拍方峥的肩膀，唏嘘道：“要照顾这种大龄问题儿童，肯定很不容易吧！”
方峥淡声道：“只要掌握住了能让她听话的方法，就还行。”
想到自家日渐忧郁的徒儿，再对比虽然同样精神有毛病但却非常快乐的黎沫，左祈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我真希望左悦能像黎沫这样自在快乐，哪怕她没有这么高的艺术天赋，哪怕她再傻一些，只要她不再痛苦，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行。”
眼看长廊就要走过，马上要进入住宅区域了，方峥便抬眸看向左祈道：“说正事儿，你徒弟究竟是什么病？平日里都有哪些不正常的表现？什么时候开始病的，病因又是什么？”
一提到左悦，左祈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
良久，方峥才听他再度开口道：“其实就是普通的强迫症，以前都还好，近些日子变得严重了些。病因……也是画画压力太大了。你也知道的，艺术家嘛，总是喜欢自我超越自我折磨，没点精神问题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同行打招呼。”
方峥用清冽如水的目光看着左祈：“是么？”
虽说左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可以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一些，但方峥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自然。
许是为了掩饰那丝异样，左祈没有答话，只是加快了几步走出了长廊：“一路赶来你们应该已经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看病这事儿不急在一时。”
方峥也没有追上去，反而放缓了脚步走到黎沫身旁，低声问道：“黎沫，你觉得他刚刚的话是真是假？”
听到方峥的问话，一直忙着P照片的黎沫，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了头来。
她想了想左祈刚刚的话，断然道：“都是假话。”
方峥点了点，这结果和他预估的也相差不大，问黎沫一遍，无非便是再次确定罢了。
但对于左祈对左悦病因不说实话这件事，方峥倒没有半点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
就他这些年所接触过的患者而言，虽有一小部分患者是家族遗传病史，但大部分的患者之所以患病都是由于精神受到了刺激、或者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也正是因为这些痛苦的病因往往千奇百怪，难以让人启齿，是以许多到天青医院就医的患者和其家属一开始都选择隐瞒真正病因，还有些心又大对精神病又不了解的，还会选择胡编乱造。
作为一个十分有经验的精神科医生，方峥过往每一次都有足够的耐心去探寻患者最真实的病因，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既然左祈作为患者家属都不急，他这个主治医生就更不急了。
思及至此，方峥略微定了定神，便准备走出长廊。
可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看错，他索性一把抢过了黎沫的手机。
黎沫P图P的正高兴，也未曾有所防备，便被方峥抢了个正着。
她先是一愣，而后满脸疑惑的问方峥：“你自己不是有手机吗？抢我的干嘛？”
方峥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半天，若非上面那女子的衣服和背景都和黎沫一样，方峥都要怀疑是不是党政有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好半晌，方峥方才缓缓放下手机，用极度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黎沫：“我是知道你们女孩子发照片多少都会P……但你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黎沫夺回手机，双手环胸道：“哪儿过分了？我不过就是P大了一点眼睛，P尖了一点下巴而已！”
方峥伸手漠然地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眼睛P的比牛眼都大，下巴P的比锥子都尖，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看见了真人版ET。”
黎沫容失色：“什么ET？！我可是照着图P的，网上不都是说现在蛇精才会火吗？”
方峥再度凑了过去，淡声道：“你对照着哪张图P的，给我看看。”
黎沫滑了两下屏幕，指着上面的图片对方峥道：“咯，就是这张。”
方峥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头，再也不想说话了。
人家P图起码还是照着网红脸P，黎沫这傻子P图，是照着葫芦娃里面真·蛇精P的！
人丑还可以整容，但人傻这是彻底没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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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廊出去之后，便是这套中式别墅的主要居住院落。
院中遍植银杏和红枫，左祈说到了深秋时节，赏枫煮茶最是风雅不过了。
只可惜方峥他们来的不是时候，眼下春寒陡峭，银杏和红枫在冬季掉光的叶子还没来得及长出来，反倒是梅怒放的园要美了许多。
就院子的外观来看，方峥还以为内部装饰也定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进屋以后入目可见的地方却无比的空旷，除了必要的桌椅，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出了众人眼中的疑惑，左祈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因为平日里我和左悦待在画室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客厅基本就是空置的。因来做保洁的阿姨担心桌椅别染尘放怀了，这菜用了被将它们全部包裹了起来。”
方峥略微点了点头，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在路过那些桌椅的时候，方峥伸手摸了摸上面包着的被，触感特别结实，且还用层层胶布裹了一圈又一圈，要想拆掉肯定特别麻烦。
而更让方峥有些诧异的是，连椅子腿和桌腿也都裹了许多布。
方峥记得他小时候家里也曾将有尖锐边角的东西都包起来，那是为了防止他不小心磕碰到，可左祈这里又没有小孩儿，家中如此空旷，家具和墙屋边角处都如此细心包裹，又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