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
“是生。”
“请……一定……让萌宝……自己选择……”
严静说的很慢，很艰难。
她没有时间等到殷素的回答，能够在彻底消失之前，向殷素说完自己的请求，她就很满足了。
看着严静的身影化作细小的灰尘，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殷素强行收回伸到一半的手臂，藏在宽松的衣袖里握了握拳。
向严静这种，死也不忘给别人求个愿望的人，殷素很少遇见，可不代表她没遇见过，只是一次次遇见，一次次交际，她始终搞不懂这种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辛苦做的那些事，都是没必要的。
殷素站在原地，默默的在心底唱了遍镇命歌，唱完，她转身想要回迷暗之森深处，继续守着那个密道的入口。
可她才转身，严烨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你不打算答应她吗？”
“我从来，就没打算决定萌宝的命运。”
“这么说，是她多此一举了。”严烨轻笑了一声，扶着大树，缓慢的接近殷素:“你让巫子去深海墓穴，自己守在迷暗之森，就不怕魏书书再来捣乱，唆使唐腥逃跑吗？”
帝允要看着鬼将军右白，且不说严烨还没恢复精神，就是他完好无损的时候，也未必是唐腥的对手，眼下的无垢城连一个唐腥都拦不住，更别说还有个逃亡在外的魏书书。
严烨思考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殷素到底想干什么，自己不回城，还同意帝巫子离开。
“萌宝在哪？”
“枉死城，巫子让他和林娇待在一起，现在库奇正守着他们。”
“林风和林雅兄妹呢？”
“也在枉死城。”
“奇药玲珑呢？”
“她也在枉死城。”
殷素每询问一个问题，严烨脑海里就会闪过一道灵光。
熟知各种禁术，一直是唐腥引以为傲的本领，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他有很多禁术没办法释放出来，林家兄妹给了他验证各种禁术的希望，可以说，他已经将林家兄妹看成了自己的骨肉。
林雅被恶灵用封占师特殊的手法封印，正处在假死状态，如果想救活她，唐腥就必须不分昼夜的替林雅解除封印。
魏书书就算这个时候潜进枉死城，唐腥也不可能和他一起走，更何况有库奇守着萌宝，帝允根本不用分心照看，有他要求，鬼将军右白肯定不会任由魏书书来去。
至于小奇这个神奇的药引子，原本就是殷素扔在枉死城的诱饵，她就怕魏书书不来，所以刻意放了个魏书书也同样渴望得到的东西。
有了小奇，不仅可以诱魏书书潜进枉死城，还可以离间魏书书和唐腥，毕竟唐腥要救林雅，也必须得到奇药玲珑。
将一切梳理清楚了，严烨才真正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可怕:“你的计划很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萌宝同样需要奇药玲珑。”
“是死是活，我任由萌宝自己选择。”
“没有奇药玲珑，你还怎么让他选择活下去？”严烨正想抓着殷素的肩膀，狠狠的摇一摇她，看看她是不是昏了头，筹码都不留下，就妄言让别人自己选择生死。
“严烨，你好像忘了。”殷素突然转过身，暗淡的眸子盯着严烨，让严烨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小奇也有自己选择生死的权力，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换萌宝的，我们就没有权力拿她去做萌宝活下去的筹码。”
“如果好好劝说，我想小奇会同意，以命换命。”
严烨越说越激动，结果，殷素轻轻的一句“值得？”就让他哑口无言。
他是混账不错，他也有信心劝说小奇答应以命换命，可细细想来，小奇也是个可爱的孩子，私心下他应该救萌宝，可救下之后呢？他不会开心，萌宝同样不会开心。
知道严烨是真心爱护萌宝，看他大受打击的样子，殷素迟疑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会找到其他办法的。”
“你明知道，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不要解除控制，就算魏书书要他杀了我，我也有把握躲开，要是没有别的办法，那就一直这样好了。”
殷素其实更愿意这样。
反正她死不了，无论萌宝怎样伤她，她都可以承受。
殷素的笑容让严烨明白，她一定设想过各种结局，眼下正在慢慢形成的结局，全是她苦心经营的。
从她召唤恶灵开始，她应该就已经计划好了将他复活，萌宝出生对她来说，应该是个意外。
她渴望这个意外继续存在，私心的想要留下一个，可以转移她对唐律情感的人。
只是当老天要收走这个意外的时候，她没想过反抗，毕竟以往太多次的反抗，都给她带来了惨痛的教训，她不想让萌宝跟着自己受苦，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萌宝自由。
“我明白了。”
严烨长长吁了口气。
殷素都说了让萌宝自己选择生死，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不会阻止。
只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守着迷暗之森深处的密道入口做什么？那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一个约。”
“一个约？”
“对，我第一次遇见唐律的时候，他给过我一个约，有这个约在，只要召魂引启动，他就一定可以活过来。”
“什么约这么神奇？”严烨来了兴趣。
“等舒凡将他的尸体带回来，你就可以亲眼看看。”
“这么说，我岂不是还要保证，让那只小狐狸把尸体带到这来。”严烨突然意识到，殷素是等着他主动提问的。
他自己挖了个坑，即使知道这个坑很深，很危险，现在也来不及逃脱了。
“不用太急。”殷素试图给严烨一些安慰:“你也可以让她先将阿律带回零族，等他们没有办法了，或许她会主动来找我。”
“别开玩笑了。”
严烨挥手冷笑:“就算小狐狸信任你，零族那群老顽固也不可能让她带走唐律的尸体，召魂引不行，他们肯定会尝试借尸还魂，与其让他们乱来，还不如我先引着小狐狸过来呢。”
“你决定就好。”
殷素轻咳了一声，也知道给严烨丢了个大麻烦，未免严烨抓着自己吐槽，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