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动手吧。”江询说:“从另一侧取,这种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沈清,我相信你。”
我点点头,他说:“你先转过身,等我叫你。”
我再次点头,嗯了一声,离开几步背过身去,一段时间里,只听到一些器物摩挲的声音,像把什么东西从那些血腥中生生掏出。他的呼吸时缓时急,偶尔一下子顿住了,隔上几秒,又长长地吐出。
我在未知中单是听着这些声音便头皮发麻,更添了紧张和压力,等到他终于开口唤我的名字,我迟疑了一下,才回过身去,看到司铭准备的盘子里堆了一些东西,被一块布盖住,渗透出来的是淡淡的血水混着脓水。
我不敢去看那下面是什么样子,把盘子端到一边,在江询准备好让我动手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给活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手指有些僵硬,清理过后在掌心里搓了几下,让冰冷的温度恢复一点之后,才从司铭的药箱里拿出一把合适的刀子,又觉得放心不下,把一条毛巾折好之后放在他身边,说:“一会儿你若是忍不住,就把它放在嘴里咬着,我会尽快帮你处理伤口,你千万别动。”
他嗯一声,让自己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我静了静心,提前准备好止血的药粉,在他未受伤的另一侧下了刀。
人伤到这个程度,缝补不可能只要薄薄的一层皮就足够,可江询实在有点过于单薄,平日里还好,脱下衣服之后我看着他只怕这一刀会直接切在他的骨头上,悬着心打起十二分的精力,花了很久才完成这提前准备的第一步。
与尸体相处惯了,整个过程中,我竟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对,只是觉得难度小于预期太多,等取完了,细细地上好药,用一块纱布暂时将切割面贴起来,抬起头才发觉江询此刻的状态过于安静。
他不止是一动不动,连正常的生理反应都异于常人的平静,我甚至看不到他的呼吸了,用手一摸,也找不到他的心跳。
“江询?”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问他:“你还醒着吗?江询,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没事……继续。”他嗓音喑哑,睁开眼睛看向我,见我神色慌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在我连连点头拿起针线的时候,微声说了一句:“还活着呢,缝得好看一点。”
我屏了口气,看他一眼,见他唇角勾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心中颤了颤,得了一点安慰,重新专心于手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整个过程中,江询从头到尾都配合得不像个还有知觉的正常人,等我缝完最后一针,把线剪断,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头才看到时间竟已到了正午,给他敷了药把伤口包扎起来之后,两个人面对面,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苍白的脸庞落在我的眸中,显得有些快要昏迷的呆滞。
“你好好休息。”我扶着他躺回床上,把被子盖在他身上,说:“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现在别睡得太沉,如果我叫你的名字,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回应,好吗?”
江询意识似乎开始模糊,双唇紧抿着,忍痛中眉头蹙起,好一阵儿,对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觉得心疼难当,手抚上他的侧脸,俯身抱了他一下,然后把司铭的药箱收拾好,清理掉了用过的东西。
唐刈知道我在给江询缝伤之后蹲在外面等了很久,这会儿见我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前往里张望,问我:“他怎么样了?”
我把门关上,小声说:“没事了,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唐刈拍了拍胸脯,“我就知道询儿命硬得很,刚看到他那副模样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不过他可是断了一条手臂都能接回来的人,这点小伤一定没问题。”
我勉强笑笑,嗯了一声,没告诉他江询这次的伤可比上次断臂更要命得多,胡乱说了几句话,安抚过他的情绪后,问:“子未呢?还有司徒御和白忠先生怎么样了?”
“沈小兄弟在照顾兰若姑娘呢,司徒御和白忠都还没醒,司铭先生在房里看着。”
“哦,对了,还有件事。”唐刈说:“那个秦邺,他已经回家了,临走前说让你休息好了之后,明天晚一点过去找他一趟,他有话要跟你说。”
我微一思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