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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要用太过滚烫的水，待叶都舒展开来。”
绣满一甩额头上的汗珠，面前摆满了整桌的茶具，她双手不断在茶具间挥动，真是少见的勤奋摸样。
王辞华笑眯眯地给绣满加油鼓励道：“绣满，努力学，学会以后我买景德镇的茶具给你。”
绣满被名贵的茶具诱惑了，更加卖力学习泡茶，连桌边的点心也不吃了。
“对，就是这样。”王辞华笑盈盈躺在贵妃榻上，手边是新泡好的清茶并带着淡淡茶香的糕点。今个儿天气好，阳光照耀，绣错将被子都拿到院子晒晒，可以预见今晚能有多暖和。王辞华也令人将贵妃榻摆出来，享受难得悠闲的时光。
“三小姐，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子。我原本以为你是巾帼女子，现在又闲云野鹤起来。”在指导绣满泡茶步骤的女子笑道。这女子正穿着绣满的裙褂，宽敞得披在身上，又是另一种风情。
“夜朵姑娘好似也不是我想的那般。”阳光极是明媚，王辞华不禁眯了眯眼睛，笑道，“说来，这夜朵虽是很适合你，但你原本不该是唤这个的吧。”
“这名字适合就唤着吧，”夜朵倚在座椅上，随意道。
王辞华这几日与夜朵相处，真是觉得她是像谜一样的女子。如此女子，不光是男子喜欢，连女子也乐意与她结交呢。
王辞华羡慕她的随意与洒脱，活得自在，旁的官家小姐也许是会嫌她放荡，厌恶她的无礼，但王辞华觉得她精彩。他们这些活在宅子里的女子，就是彻底掌管了宅子，真正成为宅子的主子，但依旧还是在宅子里，只有她不同，她是王辞华两世见过最不同的女子。不过，王辞华也不会如她，在王家，母亲，钱妈妈，芬姨娘都还要依靠她，她也丢不开前世失去的命运。
“三小姐，又在皱眉了，既来之便安之，想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做什么。谁都有自己活路。”夜朵扬起嘴角一笑。这三小姐不像那些假正经的官家小姐，却是可以结交的。
“姑娘说得是啊。”王辞华想了想，也是。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已经是好时光了，比起前世，她已经开心许多了。
绣错笑盈盈看着自家小姐与那姑娘笑谈。辞院在香姨娘闭关之后，安稳了许多，先前那些闹腾的丫鬟也都被小姐打发去了月院，左右现在夫人也不在，就让他们去向自家的主子传消息吧。
至于那阿茗，王辞华却是没有打发，不过现下她也不在院子里，阿茗请了假只道是娘亲病了，要去照料。绣错最好她不在了，自然是准了。而夜朵，在那一夜后，她暗暗逃到了辞院，等王辞华一切打点好后，就送她出城去。
绣满还真是对吃食有执念，不过几日，就将夜朵的手艺都学到了，倒让夜朵也一阵惊讶。王辞华终于可以在饭后，再喝上一杯茶香四溢的淡茶了。
当夜，王辞华用了晚膳，打算闲话几句就睡了。
现在辞院没了别有心思的丫鬟，可是清净许多，而王家没有香姨娘闹腾，也有了难得的清净，只是全府的动静似乎都到了香院内。
绣错与王辞华说着八卦道：“小姐，那香院每天都要扫出好多碎片。听说香姨娘是把屋子里能摔的都摔了。”
王辞华想起香姨娘屋子里的摆设，都是贵重难得的，感慨道：“可惜了，那些瓷器倒是有几件真是不错。”
“就是啊，”绣错道，“这几日香姨娘将半年的用度克扣都先行还了。之后未见有瓷器碎片了。”说完禁不住与王辞华一起笑了起来。
这三个院子的半年克扣用度也不是一笔随手打发的小钱了，光是辞院拿到的，就够辞院上下丫鬟做两套冬衣了。当然，在另一桩事儿后，王辞华发现那笔钱对于香姨娘而言，还很是随手打发的小钱。
最近天气好，下午稍是暖和，王辞华想起来，笑道：“绣错，这几日先找了裁缝来，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量尺寸，回头统一做一件大伙儿都喜欢的样式，再各人与裁缝说，想要什么款式都给做。”寻常主人家给下人做衣裳，大多都是统一款式，裁缝好做，料子也能省些，而这每人都做不同的，却又是要加许多钱了。
绣错迟疑道：“小姐，正是要过年了，处处都是要用钱的，还是做成一样的吧，大伙儿也一样开心。”
王辞华笑道：“不必这样给我省钱，正是要过年了，大家同乐吧。辛苦一年，小姐连件欢喜的衣裳都不给做，还怎么让大伙给我出力呐。”
说完，王辞华又让绣错将首饰盒子拿过来，她打开盒子上面一层，取出一张银票道：“芬姨娘，钱妈妈，绣满还有你，另每人做四套冬衣，料子要好的，款式要最时兴了，使劲儿。剩下的你多买些酒肉回家，让你们家人也高兴。”
“小姐。”绣错闻言，不再说什么，心中却是十分感动。自家小姐这般待她，真是再没有更好的了。
王辞华想起香院的事儿，思付道：“绣满，剩下的丫鬟虽是老实，但还是需约束一二，旁的都好，只是香院的事，我们绝不能再沾上了。”
绣错不解，问道：“小姐，这是为何？”又连同先前的疑问也一并道：“夜朵姑娘不是也有香姨娘克扣夫人田产的证据吗，上回怎不对老爷一起说了？”
王辞华道：“依着父亲对香姨娘的宠爱程度，绝不会在半年之后才放她出来，瞧着吧，不过半个月，也就能见着姨娘了，只是在此期间绝不要连累我们。那田产嘛，”王辞华慢悠悠道，“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现在却是时辰还未。”
田产侵占是件大事，光凭着那一点儿火，还不至于让香姨娘摔这个大跤。况且，还容易让王年昼疑心她的作为，也是那句话，留下印记，待大浪滔天。
次日，裁缝来辞院量尺寸，丫鬟小厮听说了，都高兴得直嚷。一会儿你说说那个时兴的款式，一会儿我再聊起北方传过来的边。那些闹腾的丫鬟在被调走后，就是为了辞院那两套衣裳，也是极后悔的。钱妈妈，芬姨娘，绣满，绣错的高兴令有一层意味，这是小姐独特的关心，也是对他们说，真是自己人了。
绣错拿着剩下的钱，依照小姐说得，买了酒肉回家，正值哥哥嫂子，爹娘都在。那么多的酒肉，饭菜是寻常过年也吃不到的，村子里的人都住得近，这一下都惊动了。谁都知道王老爷家的三小姐是个慈悲心肠，光是一个贴身丫鬟，就请大夫送好酒好菜，再好是没有了。绣错在家里自然是受了礼遇，原本有些瞧不上他们家的嫂子对这个小姑子是满心感谢。
绣错回到辞院，也是乐呵呵的。王辞华就是想要看到这些，绣错前世跟着她太苦了，今世只愿身边的人都能安好。
那厢，林院之中，林姨娘一一处理了家务事宜，又驳斥了好几件涉及到香院的事儿，只道一切都照旧。她旁边的婆子道：“夫人，咱们不趁机打压吗？”
林姨娘道：“现在还不到时机，而且已经有人在旁边拿着锤子候了，咱们也不必费这般心思了。”
那婆子眼珠子一转，道：“夫人说的可是那三小姐？”
林姨娘慢条斯理笑道：“这三小姐啊，我们真是小瞧了，你看看，这事儿办的，可是利索。这下，我倒是多亏了这香姨娘，让我们能看清三小姐的本领。”但也不过如此了，就那些手段，林姨娘还看不在眼里。
婆子笑道：“就是不入流的手段，真要说本领还是要看咱们家大小姐，真真是个淑女，在官家小姐中都是拔头份的。”
林姨娘想起自己的女儿，自然是骄傲。她出生小吏之家，母亲是商家，并不缺钱，但在官家小姐中她一直是唯唯诺诺的，而女儿则是傲立其中。只是，林姨娘叹了一口气，道：“虽是拔头份，却是给谁看呢。我瞧着本城官家，并没有配得上淑华的，只有新来的赵大人家是显贵，但他们家似是无意，赵夫人还与大房走得近，别是看中了辞丫头吧。”
那婆子道：“夫人也太急了，老爷外放多年，只怕过几年就能回京城了。那时候，什么显贵人家碰不上，凭着咱们小姐的才学样貌，还怕挑不到夫婿。”
林姨娘想着倒也是，这几年先不急，不过看着显贵公子，还是先下手为强。她思付着又暗中责怪王贤良，好不容易在纹筑书院读书，还不多带几位世家公子来。
正说着话，王淑华就盈盈一握福，与母亲来请安了。
林姨娘看着女儿的身姿和摸样都是极满意，就是那副清高的傲气，在官家小姐能显得高人一筹，但若是贵公子见了，怕是心有不悦，不爱搭理吧。
林姨娘越想越担忧，不禁对女儿招手令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