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分前后气温大幅度下降,太阳光偏离南回归线以下,昼短夜长的半年就要来临了。就像今天早上,前儿几天六点左右伸手还能看得清五指,今天怎么就看不见了!
“渺渺,拿着手电,我招呼汽车。”
背对黄果树右手方驶来一辆大客车,看不清楚样子,只晓得车轮上方有两个红灯,两个橙灯。
渺渺挥舞手电,“小梅姐,车看得到我们吗。”
“别瞎晃,人家有车灯,两个大活人还看不见吗?”
渺渺第一次乘车,激动也是正常的,可是,从上车到下车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了!
“哎哎,靠窗边的能不能把窗子关上?”
“抱歉,抱歉”
“那个,渺渺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下口袋,我有点晕车。”
渺渺,腾腾腾跑过去,叫:“阿姨,请你帮我拿个口袋,我姐姐有点晕车。”
售票员:“连小孩子都不如。”
……
渺渺:“小梅姐,你要把安全带栓好,这车有一点摇。”
渺渺:“小梅姐,路上有一群鸭子。”
渺渺:“小梅姐,那座房子好漂亮。”
渺渺:“小梅姐,那座庙子是观音庙,阿公带我去过。”
……
而我,一直是,点头,嗯;点头,嗯;点头,嗯……
呕……
最后我还是不争气地吐出来了。渺渺拍着我的背,“小梅姐,你连我都不如。”
即使这条柏油路到处是坑,车子一会儿坑里一会儿坑外,一会儿上下抖一会儿左右摇,还时不时来个急转弯,但以我的定力也是不会晕车的。然!第一次带小孩出门,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路,我以为渺渺第一次乘车会不舒服的,先是哄她在我肩上睡觉,再是频频关掉渺渺打开的窗子,人多的时候还要抱住她,让出空座位……
所以,车子到站,我吐了,渺渺现在却是在照顾我,仰天漱口,情何以堪!
“好了,渺渺,这件事情就不要说出去了,小梅姐带你去逛街,一定要紧跟着,不要走丢了。”
2005年这座县城还比较小,即使是十年后,这座城市也仅仅扩大了一倍而已,这样的发展速度实在缓慢,但在中国的西南部,这样四面都是小丘陵的小城市想要发展起来确实不容易,道路不通,小农经济,教育落后,全靠人口撑起来的县城要如何发展呢?
我们走到了一处正在开发的地盘,道路两边种着不知名的小树苗,围着荒地,像是守卫城池的士兵,渺渺一路上没有说话,没有眨眼,没有跳来跳去,没有小姐问题……总之是意想不到的很乖、很乖。
我问渺渺,对这座城市有什么想法。
渺渺说:“我以后要让阿公住在这里。”
我说:“还有更好,更大的城市呢。”
“阿公不想走太远,这里就很漂亮了。”
好吧,我承认,这个小孩子其实是很聪明的。
我带渺渺去选了一套衣服,灰色的上衣点缀着小星星的闪亮,黑色的运动裤绣着白色的弯月。
我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可也只有想象渺渺穿在身上的样子,谁让这丫头死活不肯去试一下装。
我们最后去了书店,我让渺渺选本自己爱看的书,她拿了一本很厚的《十万个为什么》。
我问渺渺:“为什么要选这本书?”
渺渺说:“我晓得这本书的名字。”
“那一定要认真看哦。”
“小梅姐你今天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我怕……”
“哎,渺渺,你阿公给了我钱的。”
都说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到底是那根筋搭错了,难道真的要留在乡疙瘩里当教师。我已经提交了辞请,批准通过也是早晚的事。昨天家里人知道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待在这里。再任性一次?还是算了吧,父母年纪也不小了。
买东西最怕,看了很久,结果两手空空。
出了书店,我们就到了一处树荫下的坛边歇息,渺渺的屁股坐在坛边上,两只小脚踢前踢后,辫子乖巧地伏在肩膀上,小手认真地翻着《十万个为什么》。实际上也没什么舍不得的,这里的四年与大学的四年都一样,没什么不好舍得,想当初海信誓旦旦的恋人现在还不是一样,分道扬镳、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