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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曲月香想说话，细叶随即又道：“更何况曲大小姐还是陛下亲封的承敏县主，若是她出了事，官府必然会立案追究，若是稍有不慎，被人发现背后有小姐您的手笔，您觉得您日后当如何?”
若是被人发现了，她日后当如何?
曲月香脸色一白，却不说她会不会被问罪，就是父亲只怕也恨不得撕了她的皮。
“父亲为什么就偏心曲南泠!”曲月香一脸愤然，说话时，嘴角都在抽搐。
归根结底，她心里还是不甘，凭什么父亲偏心的人是曲南泠，而不是她。
细叶眉头稍皱，沉默片刻，方才说道：“因为大小姐命好，她的母亲是正室夫人，还是老爷喜欢的女人，老爷自然偏爱她。”
曲月香脸色铁青，“细叶，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丫鬟。”
不管细叶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她是她的丫鬟。
细叶神色不改，“三小姐，您将细叶留在身边，从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您已经认清了事实。”
曲月香嘴巴微张，想要辩解，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可……可我这么做，还不是想要压她曲南泠一头，若是做不到这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曲月香咬了咬牙，她讨厌曲南泠，嫉妒曲南泠，若是不能将曲南泠踩在脚下，她心不甘。
“三小姐，这需要时间，并非一蹴而就。”
曲月香嘴唇紧抿，“我知道需要时间，但是细叶，我需要你的一句准话。”
细叶脸上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姐，日后您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您想将谁踩在脚下，就将谁踩在脚下。”
这话落在曲月香耳中，只觉无比舒畅，就像是炎热的夏季吹来的一阵凉风，爽彻心扉。
“好，细叶，我听你的，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得了准话，曲月香的心情好了不少。
细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三小姐，您明日就去向老爷请罪。”
曲月香眉头微皱，还没等她开口，却又听细叶道：“即便是您不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但是您始终也是曲家的姑娘，和您的父亲置气，眼下对您没有半点好处。”
“可是……”曲月香咬了咬唇角，“可是父亲他本就不喜欢我，我去不去请罪，父亲或许根本就不在意。”
“三小姐，您怎么知道老爷不在意?”细叶轻笑，“况且您不过是说了句老爷偏心，也并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您只需稍微解释一番，您说老爷偏心，不过是因为一点小女儿的嫉妒之心罢了，还能激起老爷的爱女之心。”
“爱女之心?真的?”曲月香表示有些怀疑，她的父亲眼里不是只有曲南泠这个女儿吗?
细叶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若是老爷真的一点都不疼爱小姐，他当时就下令责罚小姐了。”
昨日的事情，细叶悉数看在眼里，曲易并非是不疼爱其他的儿女，只是在所有的孩子中，最疼爱长女曲南泠罢了。
曲月香在心头思量了一番，好像也有些道理，这才点了头，“好，我去，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
“等等。”细叶拦住了她，“三小姐，您不用着急，眼下老爷只怕和夫人有话要说，并不喜欢人打扰，您明日去才是时候。”
曲月香面露急色，“怎么能等明日呢?况且父亲和董氏叙话，董氏必然会说我的不是，火上浇油，父亲只怕会恼了我，这对我更不利。”
在曲易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曲月香可没少折腾董氏，当时她一心想要将董氏肚子里的孩子弄没。曲月香担心董氏会将这些都告诉曲易。若是曲易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细叶正色道，“奴婢可以肯定地告诉您，您这个时候过去，只怕连老爷的面都见不着。”
这时候曲易忙着和妻子叙衷肠，根本不想见到曲月香。
细叶按着曲月香的肩膀，让她在锦凳上坐下，“小姐，相信奴婢，明日去。”
曲月香眉头依然微微皱着，“真的?你肯定?”
见细叶点了点头，曲月香又沉默了片刻，最终打消了现在过去请罪的念头……
而此时，正房里，曲易果然正拉着曲夫人的手叙话，房间里只有夫妻二人，就连一个下人也没有。曲南泠知道父亲久不见母亲，必然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将母亲送到正房，就拉着妹妹告退了。
“嘉雪，我走的时候你才刚怀上孩子，没想到回来时，孩子都快出生了。”曲易将手放在曲夫人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感受着胎儿的动静儿。
心里微微有些遗憾，只有这个孩子怀着时，他离开这么长时间。
曲夫人将手附在曲易的手背上，笑容温婉，“我本以为孩子出生后，您才能回来，如今倒是提前回来了。”
几个月前，北戎率兵围攻大楚边境，皇帝派曲易挂帅，率军将北戎打退。曲易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余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却不想上了战场才知道敌军攻势之猛，曲易吃了不少败仗。
战况艰巨，曲夫人就知道这场仗没那么容易结束，因而她早就做好了孩子出生，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的准备。
“前些时候，听说你吃了败仗，我都不盼望你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了，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曲夫人看着夫君，眼眶有些微湿。
曲易在外吃败仗，她就是败将之妻，但是她从没有想过败将之妻是否丢脸，从头到尾，她担心的都是曲易的安危。
在妻子的眼泪面前，曲易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抬手将妻子揽入怀中，一手抚着她的肚子，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温声道：“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嘉雪，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很矛盾，我一上战场，你就会担心，可是我若是不做将军，当初也不能娶到你。”
曲易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从军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你是出生书香门第的小姐，而我是个乡野莽夫，娶到你，可不是见容易的事情。”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曲易颇为感慨。
曲夫人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夫君，“你知道当年我父亲为什么肯将我嫁给你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曲易摇了摇头，“我即便是成了将军，可是我终究还是个胸无点墨的乡野莽夫，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岳父大人肯同意将你嫁给我。”
纵然他在战场上有了些名声，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是个乡野莽夫的本质。曲家是书香门第，祖上甚至还官至丞相，按理说，曲家是看不上他这个只认得几个字，对于什么诗词歌赋全然不通的莽夫的。
所以，当初曲易功成名就，上门提亲时，并没有指望这门亲事能成，他当时只想着，不管成与不成，至少圆了他一个梦。能登门说明来意，就已经算是圆梦了。
曲夫人唇角微扬，“父亲说，你在战场上拿性命相搏，就是为了能娶我为妻，这份真心，实属难得。我若嫁给你，你必会好好对我。”
“事实证明，你的确对我一片真心。”曲夫人看着自己夫君，眼眸里一片柔和，“我嫁给你十多年了，却没能为你生下嫡子，但是你却对我一如往昔。”
“嘉雪，我不是在家书里都说了吗?有泠儿，有没有嫡子又有什么关系。”曲易连忙接过话去，眼眸里流露出几分自豪的神色来，“泠儿虽然是女儿家，但是比男儿，也不遑多让。”
他的女儿天生的帅才，运筹帷幄，智谋无双。若非是顾念战场凶险，他不愿自己的女儿身处险境，他真的会上奏陛下，为她请封女将。
说起曲南泠，曲易又不免想起她被退婚的事情来，“泠儿这么好的姑娘，可是那个瑞王居然有眼不识珠，敢羞辱泠儿。”
提起这事儿，曲易夫妇脸上均是不悦。
“瑞王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一向脾气温和的曲夫人也没有好脸色，“老爷，我们当初都瞎了眼，居然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将曲南泠嫁给夏侯明昊，是曲易和曲夫人共同定下的亲事，却不想到头来却是害了他们的女儿。
“这事儿怪我。”曲易当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我想着瑞王为人谦逊，又是诚心求娶，若是将泠儿许配给她，他定会善待泠儿。却不想我看走了眼!”
说时，曲易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懊悔不已。
“是我害了泠儿，虽然她和瑞王的婚事是陛下下旨取消的，可是其他人依然会说泠儿是被瑞王退婚的。”
一个女子背上退婚的名声，并不是好事。日后若是有人要求娶，就要掂量一下了。
“泠儿已经及笄了，这亲事也该考虑了，虽说十八岁成婚也不算晚，可是总该提前考量了。”曲夫人看向自己的夫君，“老爷，您是怎么打算的?”
曲易早在家书中就说了，曲南泠的婚事让曲夫人先不要考虑，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泠儿的亲事不能马虎了，这一次，我必须要好好看看。”曲易正色道，“瑞王退婚的事情对泠儿到底还是有些影响，若是将她嫁给京城里的权贵之家，只怕她少不得要受欺负，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