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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含露接过话去,她一向沉稳,原本是不会接这样的话的,只是昨日她去了小佛堂,瞧着曲月香那样子,她立刻就看出来了,这位三小姐心里怕是不服气呢。
“含露,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来?”含珠看向含露,眼眸亮晶晶的。
含露摇了摇头,她打心眼儿里是瞧不起三小姐曲月香的,因而也不愿将将注意力过多地落在曲月香身上,倒是不知她们为何而来。
但是,她清楚一点,曲月香母女前来,必然是有事,不然怕是曲月香根本就不想踏进清溪苑的门。
看着这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有趣,曲南泠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好了,去将人带进来吧。”
含珠眨了眨眼,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其实您也可以选择不见的。”
“别贫嘴了,叫人进来吧,我正好也想看看三妹妹。”看看她到底长进了多少。
虽然,曲南泠并没有抱希望,曲月香会想明白,但是她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想通了什么。
“好,奴婢这就去叫她们进来。”含珠这才应下。
不多时,含珠就领着岳姨娘母女走了进来。
“给大小姐请安。”岳姨娘率先朝曲南泠福了福身,她虽然长了曲南泠一辈,可是她是小妾,签了卖身契的小妾,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在曲南泠这个嫡出大小姐面前,岳姨娘和奴婢无异。
曲南泠摆了摆手,“姨娘不用多礼,坐吧。”她指了指旁边的锦凳。
岳姨娘却没有立刻坐下,反而是朝自己的女儿曲月香使眼色:快行礼问安。
曲月香把头一低,旁人看不见她的神色。虽然其实不用看见她的脸,旁人也能猜出是什么神情。
片刻后,这才想起曲月香微低的声音,“香儿见过大姐姐。”曲月香微微屈膝,与曲南泠见礼。
这一礼,倒也不算是失了规矩,屈膝的程度刚刚好,从明面上并没有任何不妥。
只是形式上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曲月香的心思不难猜,只一眼,曲南泠就明白了——这一礼,曲月香行的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曲南泠倒也没有计较这些,抬了抬手,“三妹妹也坐。”
曲月香也没有立刻坐下,反而是先朝曲南泠又是福了福身,“多谢大姐姐。”道了谢,曲月香放在在另一方锦凳上坐下。
含露及时地将茶水送上来,曲南泠将茶杯递到岳姨娘母女面前,“喝点茶水。”
“大小姐,其实今日妾身前来,是有事求大小姐。”岳姨娘双手接过茶水,却没有喝,反而是讪笑着说明来意。
岳姨娘不用看镜子,也知道此刻的笑容有多僵硬多牵强。
昨日刚求了曲南泠,今日又要求,她这张老脸算是用尽了。
曲月香咬了咬牙,虽然极度不愿意说出口,但是终究是说了出来,“大姐姐,从前都是香儿错了,香儿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大姐姐宽宥。”
曲南泠看了看曲月香,这声知错说的口不对心,何必呢?复又抬眸看向岳姨娘,“你们一个说有事相求,一个说知道错了,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这对母女的来意,曲南泠也猜到了几分,但是她没有说破,只是顺着这两人的话说。一个有事相求,一个说知道错了,从表面上看,这两人的话南辕北辙,毫无干系。
曲月香脸色一僵,手指紧紧地捏着衣角……
倒是岳姨娘更舍得下脸,连忙解释道:“大小姐,婧雅公主的生辰宴就要到了,妾身想求大小姐同意让香儿也去参加婧雅公主的生辰宴。”
“香儿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定会规规矩矩的,还请大小姐应允。”岳姨娘脸上也有些尴尬,但是再尴尬,这话终究还是要说出口,不然,曲月香还怎么参加婧雅公主的生辰宴。
“大姐姐,你就答应吧,香儿……”曲月香顿了顿,“香儿求你了……”
她终究还是说出了求这个字,虽然不甘愿,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说出口。
曲南泠脸上的笑容微收,语气却没有过多的变化,依然温和如初,“三妹妹,婧雅公主的生辰宴,你去并不太合适。”
虽然婧雅公主并没有说不能让庶女前去,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宴会庶女即便是去了,也不过是吃点茶点,默默无闻地做个陪衬,甚至还会被人羞辱。
其实,曲南泠从局外人的角度考量,这样的场合,曲月香若是不去,反而更好些。宴会上人多口杂,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难免有些人是多话的,数落曲月香几句,她只怕就颜面全失了。上一次的诗会不就是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吗?
但是这份好意,曲月香可不想领,她心里甚至隐隐觉得是曲南泠刻意打压她。
“大姐姐,香儿真的很想去。”曲月香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晶莹一片,“大姐姐,你不会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满足香儿吧……”
曲南泠微微有些诧异了,她在诧异曲月香这个瞬间落泪的本事还真是不错,眼泪说来就来,曲南泠自忍自己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小姐,您快别哭了。”曲月香身后的丫鬟连忙递上丝绢为她拭泪。
曲南泠将这个丫鬟的举动看在眼里,眉梢微挑,“这个丫鬟看着眼生,叫什么名字?”
丫鬟连忙将丝绢收起,朝曲南泠福了福身,“奴婢名唤细叶,从前是三小姐房里的三等粗使丫鬟,身份低微,所以大小姐不曾见过奴婢。”
“细叶……”曲南泠念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莞尔一笑,“不知细叶谁裁出,倒是个好名字。”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丫鬟长得眉清目秀,一双柳叶眉更是婉约柔美。曲南泠唇角微扬,她倒是不知,原来曲月香身边还有这么个人物。
“大姐姐,香儿求求你了,你就答应香儿吧。”曲月香可没在意其他,一心只想着求的曲南泠同意。狠狠地抹了把眼泪,起身,然后直接齐膝朝曲南泠跪下。
她跪求她,这姿态是十足十的。
曲月香的这番动作,就连岳姨娘也是心下一惊,心中感叹,香儿是真的想去参加婧雅公主的生辰宴。
“大小姐,妾身保证香儿去了宴会,不给给您造成任何麻烦,求大小姐答应。”岳姨娘朝曲南泠跪下,投去乞求的目光。
母女俩都是跪着乞求,姿态摆的低低的。
曲南泠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
曲月香咬了咬牙,“大姐姐,你若是不答应,香儿就不起来。”言下之意,她就跪在地上,直到曲南泠同意为止。
岳姨娘连忙啐了女儿一句,“香儿,你别胡说。”
又朝曲南泠道:“大小姐,香儿这是犯倔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岳姨娘是个有眼色的人,跪求同意,甚至带着些许威逼的意思,用在有的人身上固然可行,但是用在某些人身上,就一点都行不通。大小姐曲南泠或许不是第二类人,但是也肯定不是第一类人,她的心肠冷硬起来,犹如冰石。
曲南泠倒也不恼,“三妹妹,你当真想去参加宴会?”
曲月香重重地点头,“想。”
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但是坚定的意味十足。
曲南泠嫣然一笑,“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去吧。”
她同意了,曲月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快就同意了?她还以为还要好一番波折呢?没想到曲南泠居然这么爽快的就同意了!
曲月香抬眸看向曲南泠,“大姐姐,你真的同意了?”
“当然。”曲南泠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想去,那便去吧。”
“多谢大姐姐。”曲月香脱口而出,唇角高高扬起,喜悦之意不言而喻。
这一声道谢,大概是曲南泠听到的从曲月香嘴里吐出的最真心实意的一句了。
岳姨娘也笑了,连忙道谢,“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曲南泠朝身后的丫鬟吩咐,“还不将岳姨娘和三小姐扶起来。”
细叶和宝珍这才将两位主子扶起来。
目的已经达到,岳姨娘和曲月香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清溪苑了,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她们就告辞了,曲南泠也没挽留。
待到岳姨娘和曲月香出了清溪苑,含珠瘪了瘪嘴,“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有事相求。”
又转过来看自家小姐,“小姐,上一次婧雅公主的诗会,三小姐也是求着要去,结果格格不入,还丢了脸面,这一次,她怎么还要求着去啊?”
含珠是想不明白,明知道是不速之客,又何必自讨没趣儿呢?
“婧雅公主的生辰宴,宴会上来往的必然都是贵族子弟,甚至还有皇子,三妹妹一心想要出人头地,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曲南泠淡淡地说道。
攀附权贵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曲月香有这样的念头,一点都奇怪。纵然是格格不入,但是机会难得,曲月香当然不会放过。
“虽说丢人的是三小姐自己,可是三小姐到底是将军府的姑娘,连带着将军府也没脸。小姐,其实您完全可以不答应的。”含珠表示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