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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南泠淡淡一笑，“姨娘的保证，今日我可是听见了。我信姨娘一回，但是姨娘你记住，我只信你这一次。”
岳姨娘连忙点头，“是，是……”
曲南泠摆了摆手，“含露，你随岳姨娘去佛堂。”
含露点头应下，“是，小姐。”
“多谢大小姐。”岳姨娘先是朝曲南泠道了谢，又朝含露笑了笑，“有劳含露姑娘了。”
……
岳姨娘和含露刚走出清溪苑，迎面正遇上曲南音。
“含露，你这是去哪儿?”曲南音心下觉得奇怪，姐姐的丫鬟怎么和岳姨娘走在一起?
“二小姐。”含露朝曲南音福了福身，“大小姐让奴婢陪岳姨娘去佛堂，解了三小姐的禁足。”
曲南音面露惊讶，“姐姐要解了三妹妹的禁足?这是真的?”
岳姨娘连忙接过话去，“当然是真的，这是大小姐亲口答应的。”
又拉了拉含露，“含露姑娘，我们走吧。”岳姨娘催促着含露赶紧走，这府中上下，最不喜欢她们母女的人其实是曲南音，若是曲南音对曲南泠说了什么，曲南泠反悔了那就不好办了。
这也难怪，曲南泠总是病着，不常出房门，因而并没有多少时候表现出对她们母女的不喜。而曲南音则是经常见到岳姨娘母女，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岳姨娘心里知道，曲南音很不喜欢她们母女，大概是嫡出的子女天生就不喜欢庶出和小妾。
含露朝曲南音福了福身，“二小姐，那奴婢先走了。”含露聪慧，她当然知道岳姨娘催促着她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她在心头轻笑，岳姨娘还真是多虑了，大小姐既然说了要放了三小姐，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含露嘴上却没说破，而是跟着岳姨娘快步离开了。
曲南音也连忙提了裙子，快步走进清溪苑。
“姐姐……”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曲南泠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去，正见着曲南音快步走上前来，“姐姐，你答应将曲月香放出来了?”
曲南音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庶妹，索性私下里连称呼都是直呼其名。
“音儿来了，瞧你额头上都出汗了，快坐下擦一擦。”曲南泠没有立刻回答妹妹的话，而是拉着妹妹坐下，拿起手中的丝绢，为她将汗珠擦去。
曲南音方才跑的急，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汗。曲南泠一面为她擦汗，一面点头说道：“我的确答应解了三妹妹的禁足。”
“姐姐，若是将三妹妹放出来，她必然又要生幺蛾子。”曲南音有些不高兴，这些日子曲月香被关着小佛堂，岳姨娘也安分不少，曲南音觉得日子都舒畅了不少，可是如今曲月香又要被放出来了，她能高兴才怪了。
曲南泠不禁失笑，“音儿，你是在怪姐姐将她放出来吗?”瞧着曲南音脸包子鼓鼓的小模样，虽然她这些日子成熟不少，做事也越发的稳妥，但是说到底她还是个不满十四岁的豆蔻少女。
“姐姐，音儿怎么会怪姐姐呢。”曲南音连忙摇头，拉着姐姐的纤手，嘟囔道，“姐姐，我只是不喜欢三妹妹成天生事端。”
虽然知道这个庶妹暂时越不过她去，但是平日里曲月香总是以曲文贤是她的同胞哥哥而沾沾自喜，每每在曲南音面前讨不到好，就拿曲家唯一的儿子是她姨娘所出说事。曲南音很无奈，她虽是嫡女，但是奈何父亲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还是岳姨娘生的。
因而，曲南音很不喜欢曲月香，她甚至有担心，若是母亲最终未能生出嫡子来，那曲家的家业就只能让曲文贤继承了，到时候曲月香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曲南泠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你不喜欢她就不看她便是，若是她凑上来生事端，你只管拿出你嫡女的架子教训她便是。”她的声音温柔淡然，像一壶清茶，能洗尽心中烦闷。
身为嫡出的姐姐，是有权力教训庶妹的。
曲南音憋了憋嘴，“她总是把曲家现在唯一的儿子是她的亲哥哥挂在嘴边，母亲没能生出弟弟来，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她私心里是希望母亲这一胎生个弟弟，而不是妹妹。只要有了嫡子，日后曲月香再拿子嗣说事，她便可以再也没有顾忌。
“音儿，你且放心，即便是母亲生的仍然是妹妹，有姐姐在，谁都不能欺负你。”曲南泠捏了捏妹妹的柔荑。
曲南音朝姐姐点头笑了笑，“音儿知道，只是音儿实在是不喜欢三妹妹，所以忍不住嘀咕几句，姐姐你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我也知道，三妹妹迟早都是要放出来的，总不能一直将她关在小佛堂里，若是传了出去，铁定会有人议论说我们苛责庶妹。”曲南音言语中颇有些无奈的感慨。嫡姐的确可以教训庶妹，但是若是责罚太过，就会被人认为是出手太狠辣，苛责庶妹。
“而且父亲就要回来了。”曲南音又叹了一口气，“虽然父亲更喜欢我和姐姐，但是三妹妹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若是她向父亲哭诉，父亲最后还是会将她放出来的。”
与其等到父亲曲易心软，将曲月香放出来，还不如现在就解了曲月香的禁足，日后即便是她向父亲曲易哭诉，曲易也只会说是嫡姐教训庶妹是应该的。
嫡出与庶出的相处之道，曲南音一直都很明白，这么多年她也是一直都这么做的，只是终究是心里有些不悦罢了。
曲南泠听着曲南音嘀咕了这么久，贴心地递上茶水，“喝口水，润润嗓子。”说了这么多话，她该口渴了。
曲南音接过茶杯，朝姐姐抿唇一笑，“姐姐，音儿其实很坏对不对?”
虽然姐姐总是说她天真可爱，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其实一点都不天真，只是她没有姐姐聪明罢了。虽说她不如姐姐那般智谋无双，但是对于这些后宅之事，嫡出与庶出之间的你来我往，她其实深谙其道。
这么多年，其实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她作为嫡出小姐的地位。当然，只是针对曲月香这个庶妹而言，在曲南泠这个亲姐姐面前，曲南音并没有动心眼儿。
曲南泠微微一笑，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不，你一点都不坏。相反，我觉得这样很好。”
她从来不觉得天真纯朴，宛若一张白纸的人很好。真的是纤尘不染、天真烂漫的人只怕不存在，即便是存在，要么白纸被染黑，要么很快就消失。极致天真的人，根本无法存活下来。
“世道艰难，独善其身都未必容易，兼济天下更是艰难。以德报怨不是不可以，但是也要视情况而定。从小到大，曲月香和岳姨娘使的绊子也不少，你若是不维护自己的利益，只怕很快就会被她们踩在脚下了。”
人，有时候自私一点并没有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自然该自我维护。
曲南泠总来不觉得自私是一件坏事，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维护，又何谈什么维护旁人?
“还是姐姐最能理解音儿。”曲南音朝曲南泠甜甜一笑，父亲那里她不好说，而母亲的心肠太软，这些年曲南音心里一直憋着话，如今得了姐姐的安慰，她只觉心头舒畅多了。
曲南泠也莞尔一笑，“我是你姐姐，当然是理解你的。”看着可爱的妹妹，曲南泠的心泛起了一阵暖意，这是她的亲妹妹，血脉相连的妹妹。
“对了，音儿有事要和姐姐说。”曲南音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清溪苑的目的。
“什么事?”曲南泠问。
曲南音笑着答道：“是这样的，再过几天就是婧雅公主的生辰了，婧雅公主上个月就派人送了帖子来，她生辰那天要办个小宴会，姐姐你也一起去吧。”
曲南音和婧雅公主是闺中密友，但凡是婧雅公主要办宴会，必然会叫上曲南音。
“宴会是在皇宫里举办?”听到婧雅公主的生辰宴，曲南泠第一反应是，宴会多半是在皇宫里办，婧雅公主是秦尘的皇妹，宴会上只怕会再次见到秦尘。
一想到这个，曲南泠就觉得心里发堵。兜兜转转，还是避不开。
最让她发堵的是，她还没听到皇宫二字，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件事和秦尘关联起来。
曲南音没有注意到姐姐的异样情绪，笑着点头道：“婧雅公主的生辰当然是在皇宫里举办了。往年要么是音儿自己一个人去，要么就是三妹妹非要跟着去，今年音儿想和姐姐一起去。”
话说到这里，曲南音恍然大悟，“我说岳姨娘怎么这个时候来求姐姐，原来是想着解了三妹妹的禁足，然后到时候跟着去参加婧雅公主的生辰宴会。”
实际上，曲南音还真是误解了，岳姨娘倒是早就想来求曲南泠了，只是曲南泠去了别庄，她找不到人，只能忍到现在才来求情。
也无怪乎曲南音会这样想，从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