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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你好啊，你那可是亲爹亲娘，我可听说，曲将军夫妇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女儿。”沈青月羡慕不已，“哪像我，亲娘去的早，后来进门的继母又是个疯女人。”
曲家和沈家平日里并无交集，曲南泠对文昌侯府的事情了解不多，不过今日听沈青月说起，忍不住多问了两句，“疯女人?我听说侯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这种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子，怎么会是疯女人?”
承安侯府苏家是世家贵族，从苏皇后、苏蔷几人身上看，苏家教养女子时，都是按后妃的标准教养的。侯夫人苏氏当也不会太差，更何况苏皇后是个敏慧之人，应该不会允许自己的妹妹拖后腿。
沈青月叹了口气，神色中透露出几分无奈，“苏紫妍那个女人，外人是不了解的，我也是和她接触久了，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生母去的早，父亲续弦是在所难免的，我原本也没打算和继母交恶。横竖我是个女子，又不会去争抢爵位家产。我三岁那年，苏紫妍嫁进沈家。我本想和她好好相处，但是从她进来的第一天，就对我没有好脸色，我给她敬茶见礼，她却泼了我一身。”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沈清月依然历历在目，那就是苏氏给她的第一印象。
“经过这件事，我就知道了，即便是我想和人家好好相处，但是人家不见得不乐意。那我就只能退一步了，她不喜欢我这个原配所出的便宜女儿，这也正常，大不了我平日里退让着些，不招惹她，维持表面的和谐就好，反正等我及笄了，我就嫁出去了，和她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可是……”
说到这里，沈青月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慨，手握成拳，指节泛白，“她嫁进沈家第二年就生了如晦，如晦四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到底是我弟弟，不出意外的话，如晦就是沈家的继承人，我就悄悄去看望他，谁曾想，我居然无意中撞见苏氏虐待如晦。”
沈青月深呼吸一口气，“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晦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如晦病重，哭闹不已，她没有安慰他，反而扬手就是两巴掌过去。”
那一幕，沈青月同样忘不了，那是她对苏氏的第二个印象。
当时，沈如晦病的厉害，小脸呈现着病态的绯红，又哭又闹，苏氏不是温言温语地哄着他，反而是两巴掌扇过去，直接将沈如晦扇晕厥了。
“叫你哭!再哭我掐死你!”苏氏说话的神情，沈青月看得真切，面目狰狞，神情扭曲。在她身上，沈青月没有看到半点慈母的样子，反而倒像是将沈如晦看做是仇人一般。
“我当时看不下去了，冲出去质问她，如晦不过是个才四岁的孩子，两巴掌过去，要了如晦的命怎么办?”
沈青月苦笑一声，“你知道当时苏紫妍是怎么说的吗?”
曲南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沈青月继续说：“她说，如晦是她生的，如晦的命是她给的，她就是打死如晦又怎么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母亲!”沈青月言辞有些急促，她的眼眸中写满了愤慨，“她生下了如晦，所以她就能决定如晦的生死，她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母亲!”沈青月狠狠地骂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曲南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沈青月这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声，“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实在是气不过。”
“我明白，你是个心地极好，又极富正义感的人。”曲南泠淡声说道，“有苏氏这样的母亲，还不如没有。”
曲南泠前世父母早亡，今生的父母又待她极好，她是没有经历过如苏氏这样的母亲，但是她倒是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父不成父，母不成母，子不成子，道德沦丧的例子不少。
沈青月颇为赞同，“可不是嘛，如晦有这样的亲娘，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南泠，如晦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抛开他那个不靠谱的娘，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沈青月拉着曲南泠，朝她挤了挤眼，“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如晦他喜欢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
刚刚才放下的拉郎配心思，如今又重新燃起来了。曲南泠嘴角一抽，“青月，我对沈公子无意，再者说我才刚认识他，和他也不熟悉，你就别起那个心思了。”
沈青月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晦是个性子很好的人，你不妨考虑一下他。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你若是嫁给他，绝对是好姻缘。”
对于沈青月不遗余力地牵红线，曲南泠轻笑道：“我年纪还小，也用不着考虑着这事儿，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这里毕竟是大楚王朝。”
沈青月眨了眨眼，“大概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睡着了吧，等他醒了，自然会来找我。”
成亲是大事，她必然要找一个合心意的人，可不能草草将自己嫁了。
这一日，曲南泠和沈青月相谈甚欢，直到天色渐晚，曲南泠才起身告辞。
“如晦，你送南泠回家。”沈青月照旧是让沈如晦送曲南泠回去。
不等曲南泠开口，沈青月连忙说道：“从这里回镇国将军府，还要好一段路呢，没有马车，难道你还步行回去不成?”
曲南泠浅浅一笑，“我想说的是，那就有劳沈公子了。”
她不是个别扭之人，沈如晦即便是对她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但是她也用不着刻意避着他。最重要的是，她对沈如晦无意，所以她从未觉得别捏。
沈如晦送她回府，照旧是她坐马车，沈如晦骑马跟在旁边。隔着帘子，一路上两人都无话。
一个多时辰后，镇国将军府到了。
曲南泠扶着含露的手下了马车，站直了身体，然后转身朝沈如晦盈盈一拜，“多谢沈公子送我回来，辛苦了。”
沈如晦连忙拱手回礼，“曲大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曲南泠见他似乎面有疲态，问道：“沈公子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两地路途不远，他骑马这么长时间，也是劳累。
沈如晦脸色微红，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摇了摇头，“不用了，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天色的确不早了，若是再迟一点，只怕暮色就要降临了，别庄在山林间，夜里走山路，只怕不便。曲南泠也就没有再挽留，“那沈公子一路小心。”
朝他福了福身，曲南泠这才转头朝里走去。
“曲大小姐。”身后，沈如晦叫住了她。
曲南泠回眸看向他，沈如晦咬了咬嘴唇，红着脸，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口：“今日时间仓促，未能进门拜访，改日我再来，可好?”
沈如晦年方十七，脸上还有些未脱的稚气，活脱脱的还一个少年郎。少年脸色绯红，这句话是他憋在心里很久，方才鼓足勇气说出来的。
曲南泠看得真切，淡淡一笑，“好，改日我请青月和沈公子一起来将军府作客。”
心忽然有几分凉意，沈如晦面露失望，对面的女子杏眸清明澄澈，面色如常，她大概是对他无意吧。
“天色不早了，沈公子快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曲南泠朝他颔首示意。沈如晦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方才骑马离去……
曲南泠进了门，先是去曲夫人房里一趟，将沈青月准备的礼物带给曲夫人。礼物不算贵重，是别庄种的新鲜蔬果，以及从山林里打来的野味。
都是些寻常的东西，但是这份心意倒是很让人高兴。
曲夫人笑着说道：“沈小姐真客气，还送了这么多礼物，咱们也得回礼才是。泠儿，你说送什么回礼好呢?”
“母亲，青月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她知道母亲怀着身孕，所以才送了这些吃食，请母亲品尝。如果母亲按照规矩，给她回礼，她反而会不好意思了。”曲南泠唇角轻扬，沈青月将这些东西拿给她的时候，可是特意说了，不要给她回礼，显得多客套。
“可是，沈小姐一片心意，若是不回礼，我总是觉得失礼了。”礼尚往来是约定俗成的习惯，若是不回礼，曲夫人心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曲南泠沉思片刻，“这样吧，下次我请青月到家里来做客，母亲再给她回礼。”曲夫人是长辈，长辈初见晚辈，送点礼物也是正常，不会显得生疏客套。
“长者赐，晚辈也不会推辞。”曲夫人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你请沈小姐来做客，可要提前告诉娘，娘准备好礼物。沈小姐是个好姑娘，娘可不能薄待了。”
就冲着沈青月送的这些礼物，这些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但是心意难得，曲夫人心里对沈青月的印象极好。沈青月又是第一个和长女南泠交好的女子，曲夫人觉得她对待沈青月也要用心，不能随随便便褪下一个镯子就算是见面礼了。
“对了，泠儿，我听下人们说，秦公子采药回来了。你把这些瓜果挑一些好的，给他送过去吧。”曲夫人又想起秦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