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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月连忙摆手，“日进斗金倒还真算不上，总归不会亏本。”
“这些账目你都是要亲自过目的?”曲南泠指了指账册，忽然面露疑惑，“这是什么字，我怎么不认识?”
沈青月将账册拿过来，“你说的是这个?这个啊，叫阿拉伯数字，是从前过路的一个胡商教我的，我见这个字写起来简单，所有就用来记账。”
曲南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字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胡商的东西，真是新奇。不知是哪里来的胡商，有幸可否让南泠也见识一番?”
沈青月神色微敛，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茶，方才答道：“南泠，这恐怕做不到，那胡商早就走了，已经好多年了，我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南泠对这个阿拉伯数字很感兴趣?要不然我教你，这个用来记账特别好。”
“这倒是不用了，我身子不好，素来也不打理账册，我就是瞧着新奇。”曲南泠拒绝了，阿拉伯数字她再熟悉不过了，沈青月恐怕是在试探她。若是真让她教，字里行间，很容易露馅。
又寒暄了一会儿，曲南泠就起身告辞了，她该回家了。沈青月也没有留她，这里到底只是个医馆，医馆留人多有不妥，只是笑着与她说，日后下帖子相邀，曲南泠笑着应了，然后起身离去。
走在路上，曲南泠问含珠：“含珠，你可曾听过这位沈青月小姐?”
含珠连连点头：“听过听过，文昌侯府沈大小姐的名号，奴婢当然听过，时常有人议论她。”含珠素日里最喜欢打听这些家长里短。
“说来听听。”
只听含珠娓娓道来，“这位沈小姐是文昌侯府沈侯爷正儿八经的嫡女，她的母亲冯氏是沈侯爷的原配，只是冯氏命薄，在沈小姐出生后，就撒手人寰。没过几年，沈侯爷续弦，娶了承安侯府的嫡次女苏氏为妻。”
“对了，苏氏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妹。”含珠换了口气，继续说道，“沈小姐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但是却没有嫁人，成了老姑娘。据说沈小姐迟迟没有嫁人，就是因为苏氏的缘故，苏氏是继母，给沈小姐选中的夫婿都是些歪瓜裂枣。沈小姐说了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这些歪瓜裂枣。”
含露诧异了，“这位沈小姐还真是烈性子的，居然敢和苏氏对着干。”
即便沈青月是原配嫡女，但是苏氏是明媒正娶嫁进沈家的，名义上就是沈青月的母亲。做女儿的要孝顺母亲，包括继母，沈青月和继母对着干，难免会被人说成是不孝。更何况苏氏出生名门，还是皇后的妹妹。沈青月和苏氏对着干，就不担心皇后和苏家给她小鞋穿?
含珠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咂舌：“从前听过沈小姐的名号，但是却没见过她，今日见了，名不虚传。小姐，你说是不是?”
曲南泠回过神来，“含珠，这些话私下里说说就罢了，可不许在外人面前嚼舌根子。”
在大楚，女子十五及笄，十六七岁出嫁，最晚十八岁出嫁，若是二十岁还没嫁人，那就是老姑娘了。老姑娘的名头到底不好听，如沈青月这般，必然会沦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没有人愿意被人议论。
含珠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也就告诉小姐，不会在背后议论沈小姐的。”
她虽然话多，但是也不是长舌妇，顶多在小姐和含露面前说说，她可不会乱嚼舌根子，揭人短。
一路无话，曲南泠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沈青月和她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沈青月知道阿拉伯数字，擅于计算账目，而且她根本不在乎什么时候结婚。在封建制度长大的人，很难有这样的婚姻观，她若是穿越过来的人，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但是也不排除婚姻观是因她性情所致，阿拉伯数字也的确是有人教她的，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曲南泠琢磨着，寻个机会，她需要再试探一下沈青月。
……
那厢沈青月送走了曲南泠，见天色也不早了，索性也回了文昌侯府。
“站住!”
沈青月刚走进后院，身后就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这声音是谁的，沈青月一听就知道，除了继母苏氏还能是谁。
“夫人有何指教?”沈青月转过身来，朝苏氏屈膝福身，接着也不等苏氏反应过来，就站直了身体。
幼年时，沈青月还管苏氏叫母亲，后来沈青月明白了一些东西之后，就改了口，只管她叫夫人。
苏氏扶着丫鬟的手，冷着脸走过来，凌冽的目光扫了沈青月一眼，“你又跑去哪里野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天天就知道往外跑，你的教养呢!”
“未出阁”这几个字苏氏咬得重重的，然而沈青月并不在意，只是勾唇一笑，“夫人莫不是忘了，我生母走得早，无缘教养我，要说教养青月的可是夫人您。”
女子多为母亲教养，冯氏生下沈青月就死了，没过几年苏氏就进门了，按照规矩，沈青月这个女儿该由苏氏教养。但是，她们都心知肚明，苏氏从来没有教养过沈青月，因为她们都不愿意。
实际上是一回事，但是名义上又是另一回事。
“我可没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苏氏厉声训斥，“一个姑娘家，都年逾二十了，还不嫁人，你当真想在沈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小琼鼻里发出一声冷哼，沈青月凉凉地回道，“丢人现眼，那也是丢我沈家的人，和夫人有何干系。”
“混账东西!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是沈家的人?我可告诉你，我是沈家的当家主母，除非沈巍休了我!”苏氏唇角轻挑，“有本事你去叫沈巍休了我。”
沈青月上前走近几步，勾唇冷笑，“若是从前，我当真想父亲休了你。但是现在，为了如晦，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你的文昌侯夫人，因为……”
沈青月在苏氏耳边低语，“我可不想让如晦有个水性杨的娘。”
“放肆!”苏氏勃然大怒，扬手就给了沈青月一记耳光，“贱人!我打死你!”
“母亲，别打姐姐。”沈如晦正好路过，连忙上前拉住苏氏。
苏氏铁青着脸，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沈如晦推开，“滚开!沈青月，你个贱丫头，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
扬手又要朝沈青月打去，沈如晦见状不妙，连忙挡在沈青月面前。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沈如晦脸上。
“如晦，你快走开。”沈青月连忙扯着沈如晦的衣角，示意他让开，然后沈如晦并没有让开，反而是紧紧地将沈青月护在身后。
“母亲，姐姐她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母亲说她两句就行了，何必要动手呢?”沈如晦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苏氏。
然而，苏氏并不为所动，沉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如晦，你让开，今日我非打死她不可!”
沈如晦根本不就挪动，依然挡在沈青月面前，“母亲，姐姐是咱们沈家的嫡出大小姐，你若是打了她，必然会被人诟病，您虐待原配嫡女，就是宫里皇后娘娘知道了，她也会责骂您的。母亲，请您三思啊……”
苏氏怒意更重了，“好啊，沈如晦，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拿皇后来威胁我!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苏氏谁都不怕，唯独对姐姐苏皇后有几分惧意。
沈如晦摇了摇头，含泪说道：“母亲，孩儿不敢。只是母亲还请顾念您的名声，不要因为一时之怒乱了分寸。”
“别跟我扯这些!”苏氏怒吼一声，“你给我让开，你若是不让，我连你一起打!”
沈青月急了，苏氏的脾气她很清楚，若是沈如晦真的不让，她真的会连沈如晦一起打。
“如晦，你快让开，这是我和你母亲的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然而，沈如晦依然不动。
“你个傻小子!”沈青月一咬牙，狠狠地将沈如晦推开，沈如晦此刻注意力都在苏氏身上，来不及反应，他人就已经被沈青月推开了。
“姐!”
沈如晦刚被推开，苏氏又朝沈青月挥巴掌。
先前沈青月一时不察，挨了她一记耳光，这一次，她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因而苏氏的巴掌还没落下来，她就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同时伸手一把揪住苏氏的头发。
“啊……你放手!”头发被沈青月揪住，苏氏疼的嗷嗷叫。
沈青月扬唇笑道：“我松手可以，你先发个誓，我松手之后，你不许对我动手，否则你烂脸烂手，容颜尽毁，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苏氏大怒，“你休想!”她才不会发这种誓。
沈青月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你不发誓，我就不松手。”
“啊……”苏氏吃痛，再一次叫出声来，朝旁边的丫鬟吼，“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吗，还不动手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