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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海州的风云人物，大家谈论的中心，就算没有见过赵馨丹，夏砚也在一瞬间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不过那时的夏砚已经将自己当做何茗的女人，作为自己男人最崇敬的义姐，她应该要表示足够的尊敬。
于是她盈盈福身，向赵馨丹行礼。
“民女见过馨郡主。”
“嗯，起来吧。”赵馨丹淡淡地说道。
仿佛是到了自己家一样，赵馨丹径直走进屋子，目光环绕四周，在扎眼的床上凝视许久。
夏砚害羞，赶紧便要收拾，被赵馨丹制止。
“不用了，夏砚姑娘。”
“馨郡主……认识民女？”
赵馨丹面无表情：“我知道，夏姑娘，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有些莫名其妙，夏砚不知道赵馨丹的来意。
“馨郡主是指什么。”
赵馨丹手指点点桌子，继而说道。
“夏砚，海州双河村人，父亲嗜赌，自小又母亲养育长大。八岁那年你母亲离世，欠下赌债无法偿还的父亲便将你卖给了人牙子。两个月后，小襄楼的老鸨看你容貌出众是个可塑之才，便将你买下，教你吟诗作画，弹琴跳舞。十三岁那年夏姑娘你正式抛头露面，凭借绝美的姿色与高超的琴技在海州大红大紫，两年后的魁首评比中你被评为魁，此后三年便再也没有丢失过这个荣誉。你虽身在欢愉场中，却洁身自好，每日只弹琴，不陪客，连饮酒也很少奉陪。因为你从未露出过笑脸，被海州的人称作冰山美人。于昨日赎身，是也不是？”
夏砚的身世赵馨丹一清二楚，这番语气带有强烈的色彩被地说出来，夏砚冷了脸色。
在青楼中她见得最多的就是权贵，若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怎么可能保全自身。
她同样强硬道：“不知道馨郡主调查民女这么多，所为何事。”
赵馨丹看着她：“你不用这样，我平日语气就是如此，其实我是有些佩服你的。”
“不敢，馨郡主说明来意即可，若是民女可以做到，必定在所不辞。”
“那好。”赵馨丹点点头，“我就直说了，离开小茗。”
已经有所预料么，可为什么夏砚还是觉得一阵窒息般得难受，心脏仿佛落入了无尽的冰窟之中。
她费劲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我不能答应，我承诺了何茗会等他回来。”
赵馨丹瞥了夏砚一眼：“是么，那他现在离开是为什么？”
“他说要去找你。”
“找我干嘛。”
“要向你禀明，与我……成亲。”
“原来是这样。”赵馨丹点点头，“那既然我就在这里，便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不同意。”
夏砚心碎到再也无法拼合，赵馨丹冷艳不可方物的面庞此刻宛如恶魔。
“我能知道，为什么么？”
“你不知道？那我就说了，关于你被撞是为什么，于鄂宝和你的约定？”
“原来如此。”夏砚摇摇晃晃，扶着一旁的桌子不让自己摔倒，“可是，这件事我已经向何茗坦白过了。”
赵馨丹看向夏砚的眼神又多了些神色：“你竟然跟他说了？看来你真的很爱他。”
“那……”
“那么你们小时候的事呢？你也和他说了么？”
夏砚嘴唇发白，艰难地说道：“这……你也知道。”
“我知道。”赵馨丹的口气不容置疑，“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知道他如何流落街头，我知道他和何彦辰老先生度过了怎样一段难捱的时光。”
“我知道你们从小就是玩伴，你和他感情很好。”
“知道他为了你打架，为了你上进，我知道你的玩具掉进海里，他为了你跳下海寻找到溺水，你却吓得跑开了。”
“我知道他后来失忆，性情大变，父王将他带到王府后，他不再开朗了。”
“我知道他被哪些人取笑过，被哪些人奚落过，我知道他从来不说只是默默忍受，因为不想让我和父王跟着他生气。我知道因为我说他笑起来很好看所以他才会笑，我知道因为我想让他经营酒楼，所以从来不过问钱财的他才愿意接手。”
“我知道他会在我做菜时偷看因为想自己下厨，不让油烟脏了我的脸。”
“当然，我也知道他会去那家书坊偷偷看你。”
赵馨丹从来没有说过如此一长段对话，个中包含的感情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原来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馨郡主也只是一个凡人。
“但是不一样了，夏砚姑娘，你怕了，所以离开了，现在他身边的，已经不是你了。”
如果夏砚这时神智保持清明，应该能听出赵馨丹嘴里更多的意思，但现在的她已经不能思考，赵馨丹说出的镜像在她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
终究那时，是自己先离开的。
“可是……我想找人救他。”
“可是，我会陪他跳下去。”
夏砚惊恐地看向赵馨丹，赵馨丹自知失言，转移视线：“现在的我对他身边的女人有决定权，夏砚姑娘，请你离开他。”
半晌沉默，夏砚痛苦道：“好，我走。”
“谢谢，这个给你。”赵馨丹掏出一叠银票，“终究相识一场，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夏砚拒绝：“不用了，我收拾完东西就会走。”
“你要带些什么吗？”
洁白的床单上有一抹鲜红，如娇艳欲滴的牡丹，开放时的绚烂，可终究会凋落。
夏砚没有扭扭捏捏，在赵馨丹的目光下坦然自若地将床单掀起，叠好，收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之中。
“就它吧。”
或许她期待过幸福，也想过最坏的结局，可没有想到两者接踵而至，还都来的这么突然。
不过这样也好，夏砚强大心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
这是属于她的骄傲，深情而不纠缠，这就是最美好的爱情，这个夜晚，已经值得她用一生去回味。
……
夏砚中止回忆，抬头看了眼城墙，海州两个大字在阳光下滚烫。
心甘情愿才能理所当然，理所当然才能义无反顾。
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多希望你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但我已经答应了馨郡主，今后不再见你。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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