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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州学，离抱月斋不过两条街道，这里也算是闹市，可门外几株榕树遮天蔽日，很好地隔绝了声音，漫步其中，倒是别有一番幽静。
一个不算大的院落，面积应该比郡主府还要小一些。何茗来的比较早，还能听到有模有样的读书声。
“哎。”他叹了口气。
海州学谕宋清正站在一旁，问道：“何师弟因何叹气？”
对，确实是师弟。这当然不是说何茗同面前四十岁的大叔一起读过蒙学，而是宋清的授业恩师，正是何茗的父亲。
当然，何茗不介意认这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师兄，这让他又体会到在大学当学霸的快感。
何茗有些发愣，宋清略一沉思，想到了什么，莫不是师弟仍有进学的想法。
“师弟，不瞒你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古人所说，诚不欺我。”
何茗木然地点点头，师兄这是干什么，转化话题转的太硬了吧。
“现在的旅宋，有些东西我是很不喜欢的，作为一个读书人，我对此很痛心。”
“所以，你作为师父的独子，我很欣慰地看到师弟你能有回头是岸的想法，起点差不可怕，我相信师弟的天赋和能力。”
弄了半天，何茗终于明白，感情自己师兄是想劝自己重新读书来着。
“嗯……师兄，我觉得你可能弄错什么了，我并没有进州学的想法。”
宋清颔首：“不进州学么，那也可以，之前师弟的那家书院，其实也很好的……你干嘛露出这个表情，难打你叹气不是这个意思？”
何茗哭笑不得，我明明只是为这个时代的学校连个女同学都没有而惋惜，不经历一段爱情的读书时光一点都不完整，怎么就让你脑补了这么多。
但紧接着他又自己脑补了一下，这个时代在上学的，应该大多数都娶亲了，没有娶亲的也不知道去青楼同多少个姐儿共赴巫山了才对。
好吧，是自己太傻了。
“额，师兄，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好么，抱月斋为学子提供两餐，费用抱月斋和州学各出一半，你觉得如何？”
这才是何茗今日来州学的真实目的。
在他记忆里，古人吃饭是只有早晚两餐的，可来到旅宋之后，他发现大多数人竟已普及了三餐制。
其实这也好理解，旅宋纬度低，就算在小冰河时期熟制也还算高的，如此又在贸易中引进了高产作物，手里有粮，吃的多一点再正常不过。
就像前世他有钱的时候，一日三餐并不可少，后来穷了，女朋友走了，也就没有一日，只有三餐。
“这种商贾之事，在州学里说有些不太好吧……”宋清还是顾虑重重。
好在何茗早已打好了腹稿：“宋师兄，就师弟所知，州学内是给同学提供的饭食的，可在州衙进餐的同学很少，州学每次靡费甚多。既然如此，为何不和抱月斋合作呢？”
“师弟这里有三个理由。其一、在州学吃饭的人少，况且来吃饭的人多不多州学都给一样的钱，这让在州学做饭的人并没有积极性，提供的食物每况愈下。”
“其二、贫寒的学子吃的东西不好，身体也不好，对他们的学习有极大的危害。而富有的学子总是让家里下人带饭，这既助长了他们的攀比之风，家中带的大鱼大肉，又会让他们在下午上学时感到精力不济。”
“其三、州学在午膳上靡费的金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无形中给州学增加了负担，使州学在真正需要用钱的地方掣肘。”
“而师弟店里会提供学生餐，荤素均衡，饭量适度，有效保证学生的身体，又不至于影响后面的学习。并且在抱月斋，学生在店里用完餐后，店里会给每人一张券，这些学生回到店内后凭券在州学里换取伙食费用的一般。这样州学也可以省一笔销，不知师兄以为如何。”
天怜可见，宋清明明是在纠结应不应该再学府中套路做生意这种有辱斯文大逆不道的事情，何茗竟然拿了个商业计划书直接开始做演讲，妄图在经济领域说服于他。
当宋清是那么容易被带偏的么？
嗯，宋清被带偏了。
“这……”
“师兄”
“卧了个槽！”宋清一扭头，听见了世界观崩塌的声音。
何茗竟然扭动着身子，眨着眼睛，向他卖起萌来。
当然宋清不知道卖萌这个概念，他只是胆战心惊，害怕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师弟眼见无法说服于他便要睡服于他。
“好师兄”
完了完了，宋清被何茗惊得滴下几滴冷汗。州学可不是什么清静之所，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了应该如何。
哎，也不知道师弟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如果师傅还在……
如果师傅还在的话，也应该马上被气得在天有灵了吧……
与此同时，何茗也咽下了一把辛酸泪。
乙方商务谈判前一定会打听甲方情报，何茗早就摸清了宋清是个无比爱惜羽毛脸皮薄的人，只可惜自己手上没有筹码只能硬着头皮上。现在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节操都丢干净了，怎么宋清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师……”
“好了好了，我同意了。”宋清额头满是汗滴，“我同意了，师弟，那以后这些学子的伙食，可就拜托你了。”
“师兄放心，茗必不负所托。”
“那我送你？”
“师兄请。”
何茗谈成生意，也不再出卖人设，又恢复了那英武大气的姿态。
两人脸上堆着假笑，携手走出州学，却看见小妍低着头在州学门口转圈，兴之所起，还时不时跺两下脚。
“小妍，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么？”何茗快步走到她面前，向宋清露出歉意的笑容。
女子的身份是不能进州学的，小妍这么着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公子！”小妍看见何茗，紧皱的眉头一下松开，身子软在何茗怀里，没有了一点力气。
“公子你快回去看看吧，何管事……何管事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