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石一宁从打坐中睁开眼睛,然后散开双腿,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
虽然他现在可以练到不倒禅的地步了,但是久坐久站,腰椎还是有点吃不消的,安逸地躺在床上,彻底放松自己,那感觉异常舒服。
突然想起了什么,摸出了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只有一个昨天下午4点的短信:
“我们已经上车了,晚上7点的高铁,上了高铁,再发短信报平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短信,自然是胡璐璐代替张奎发的,可能后面上了高铁,两人忙着亲亲我我,就把报平安这事给忘记了。
石一宁就发了一个短信过去:“现在到哪里了?”
然后放下手机,继续在床上放空自己。
过了一阵子,他再看手机,居然是发送失败的提示,估计是信号不好,高铁上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当下也没起疑心,就起床搞早餐了。
吴雪刚刚跑步回来,穿着紧身的速干衣,身体凹凸有致,那青春激扬,荷尔蒙洋溢的,石一宁看着觉得也挺养眼的,于是叫唤的语气都不由温柔了:“快去洗漱,准备早餐了。”
“噢……”
吴雪一时还不太适应他的温柔,所以洗漱换了衣服回来坐在餐桌上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的早餐果然是牛肉面了,而且还是她以前要求的大片酱牛肉面条。
吃完面条,还喝了好几口面汤,吴雪心满意足。
“怎么样?需要再来一碗吗?”
“不了,谢谢。”
两人突然一下相敬如宾,感觉挺怪的。
良久,吴雪突然说:“如果事情再没有任何进展,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石一宁这时才想起吴雪来的任务,看来任务没有气色,她也灰心了。
似乎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吴雪又解释说:“最主要是,我这两天没联系上家人,心里有点不安。”
“哦……不过关于那件事,其实还是有点进展的,但是我一时忘记告诉你了。”石一宁说。
“是吗?那你现在告诉我呗。”
“你要找的那个人,其实我们已经见到了。”
“你说的那个能够根据声音画出符咒的人?”
“没错,是的。”
“那会是谁?我们见过的,难道说——”吴雪的眸子蓦然亮了。
石一宁会意地一笑:“是的,就是他。”
“那个在佛堂念经的和尚,其实就是后来打败钟馗的人,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是个精通符箓的道士,却学和尚念经呢。”
“又有多大的区别?在哲学上,两者的区别其实并不大的,在打坐修炼上,区别更是小。而且从根本上来讲,佛其实并没有创教,佛曾经曰过,谁说佛创教,就是谤佛;老子更没有建立道教,那些都是后人所为。所以一个道士会念佛经有什么好怪的?哲学相通啊。在超度亡灵这一层面上,佛经确实厉害一些啊,更会麻醉神经。”
“哈哈,你这么说,确实是有点道理。”
“所以,你还决定要离开吗?”
吴雪虽然马大哈,但是冰雪聪明,她明白石一宁的意思,是让她找到岩风,跟他学习符箓。
“可是,厉害的家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去哪找人啊。”
“放心好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可以在抖音平台联系到他,虽然这老小子不经常在线,但是只要留言,那还是可以看到的。别看这老小子活了一千年了,但是很时髦的,估计微信啊微博啊什么都有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今天就回去一趟,有空了再过来,因为一直没有联系上家里人,我有点不放心呢。”
石一宁点了点头:“那是应该的。放心,不会有事的,兴许只是暂时的,待会再联系一下吧。”
“好的。”吴雪点了点头,独自嘀咕,“这事可老怪了,我们每天晚上都会报个平安的,为什么昨天晚上开始,就没了呢。不行,我还是订个机票,早去早回的好。”
石一宁听她的意思,已经将他这儿当家了呢,不由莞尔。
因为张奎离开了老街,整个上午石一宁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因为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在张奎那里呆着,看他迎来送往地接待那些对命运迷惘的人。
但是现在,他只能在老街游荡,看着附近的熟人都渐渐老去,看着到处都是老迈的声音,看着皱纹纵横的脸庞在他身边穿梭,他不悲伤,却很荒凉。
一条街,会从朝气蓬勃逐渐变得暮气沉沉,似乎跟人一样拥有生老病死。
其实何止这街,这城也是如此,这世界也是如此。无论光鲜还是荒凉,都只是暂时的。
他又想起岩风那老家伙,活了千年,见识过的更加多,那心如果不强大,只怕早就千疮百孔了。
看他孑然一生,想必是不愿意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吧,看他没有朋友,想必是不想朋友一个个死去吧。
一切都将归于尘土,沈从文说:这太阳底下的一切,都将被风吹散。
晚上,他又去了红石镇中学,保安已经认得他了,对他很热情,热情的背后又有一丝恐慌。
镇中学接二连三的有学生出事,胆小的保安都已经不干了。
这剩下的保安,都是年迈的,需要养家糊口的,即使知道很诡异,也不得不干下去的。
石一宁看得出来他满腹疑问又满腹委屈的,干脆就在保安室坐了一下,跟他聊了聊天。
“大叔,事情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啊。”
“小伙子,你还要什么新进展哦,现在没进展就是最好的进展呢。”
“呵呵,你说得对。”
“小伙子,这真是了不得啊,我活了五十多岁,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怪的事,硬是没人能处理得了啊。知道不,现在出事学生宿舍那边已经封闭了,寄宿生都在附近租房子住了。”
“嗯……”石一宁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人力所能抵抗了。这岩风不出面,那事情就解决不了的。
“你知道老张是怎么没干了吗?”
“咋的?”
“那天他值班,有个学生没出入证想出去,他就说了一句,那学生直接拍破了他的脑袋!如果不是我们一起拦着,只怕脑浆都要拍出来!”
“那学生……”
“已经送派出所去了。你说现在的孩子,咋那么暴脾气呢?你当时可没看见,那孩子就像中了邪似的,发疯般的砸老张的脑袋,我们拉开他,他还在笑,就跟疯子似的。小伙子,你是天师,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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